指甲缓缓转着圈。
亲耳听了这等天大的秘密,裴靖只要再一施力,段韶华就必死无疑了。
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段韶华毫不担心自己会一命呜呼。他努力盯向裴靖的脸,向他道:“王爷,那我可否问一下,那个人是不是袁家漳?”
裴靖举眸,凝重的氛围将他圈成一个雕像,“你倒还记得。”
“自不敢忘。”
段韶华很想问袁家漳是不是他的安排,但一想其中涉及的危险,还是住了口。只是话已出口,再蓦然沉默,那太刻意了。
最后,他以着试探的口吻道:“王爷可否告知,他的天下一人是谁,也是皇上吗?”可是买卖官职,这种事也太过荒唐。
闻言,裴靖果真摇了摇头,有些讽刺的一笑,“是跟他一样的阉人。”
段韶华诧异,“是皇上身边的。”他斟酌用词,“是伺候皇上的公公?”
裴靖并未答,也等于默认。
古有宦官祸国,至今日,看来也未有不同。
短短几刻,段韶华所受的惊讶实在不小。当日百思不得其解的关窍,现下也渐渐明白过来。
若不是听靖王爷亲口所说,这种颠覆朝野之事,恐怕无一人会信。
又或许,大家本就心照不宣,但无人敢言,更不敢信。
段韶华暂时沉在了这种震惊和不敢置信中,天晓得,他都听到了什么!
但是,靖王爷他为何要将这种事告诉自己?
总不会,自己成了个倾诉对象?
但转而一想,想到裴靖日夜都要活在这种算计这中,还要算计着别人,日夜提防被害,亲生兄弟也不能尽信。所谓天皇贵胄,果然非常人所能担当。
他满怀感慨的叹息了一声,恰如其分的落到裴靖耳中。
裴靖敛容,双眼微微一眯,锋芒泄出。
他捏住段韶华下颚,二人靠得极近,呼出的热气都喷到了对方脸上。
段韶华眨巴双眼,这样的近,他似乎看到裴靖的双眸。幽深似古井,冷得人打颤。
“犟驴。”裴靖似笑非笑,“连这等大事你都知道了,你说你还能不能活?”
段韶华似乎并不意外,微微抿唇,“有王爷在,我怎敢拿朝廷大事开玩笑。况且就算真的说了出去,其他人也只回当我是个疯子。”
这也的确是实话,裴靖松了手,重新躺下。
过了一会,他又把玩起段韶华散在枕上的头发,“可是你已经知道了这等秘密,将来若是带出了府,本王要如何放心。”
这一次段韶华更是无法平静,如乱石落海,似兜头一桶冷水而泼。
看来这种事,还是当个半真半假就够了。
“王爷。”他努力持笑,“王爷不过是跟草民说了个笑话,草民自然也不会认真。”
裴靖轻笑了一声,一手搭在了他身上,此后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