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坐地升三级不如回家抱奶奶。”
唐基:“赏一千现大洋。”
迷龙:“……啥玩意儿?”
唐基:“一千现大洋现在就给。”他指着他的座车他的兵正雷厉风行地从车后座上拿下整个份量惊人的袋子“一千现大洋。”
我很恨迷龙他梦一样的表情看那个正往他这里搬的袋子又看我们他犹豫我们的长官们便有了下台的机会。我们无法扔下他就这样走我们就这么些人了于是我们也犹豫了我们的长官便几乎成功了――和我们规规矩矩踏上了那座浮桥是一样的。我真怕唐基他要扔在炮灰团里一定是个像死啦死啦一样改写乾坤的损货。甚至比我那团长更甚原来在他这里伤恸和愤怒都可以改写属性。我不恨迷龙了像他这样迷醉于生活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热爱响当当的银元他只会立刻把那些换算成真正的家、属于自己的房子、一块地、在任何他和他老婆喜欢的地方安家的权利――唐基拿一个帆布袋子就装下了他的未来。
但我还是悻悻地盯着迷龙我们所有人都没法扔下他走开所以我的悻悻代表所有人的悻悻。
我:“……叛徒。”
迷龙嘀咕。嘀咕是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叛啥玩意啊?血肉一团。换点真金白银。叛啥?”
一袋子银元到他手上了真他妈沉。那小子给坠得腆着肚子连手带肚子地托着。他脸上现出地笑容是个人在春梦时才能有的物我两忘就欠流哈拉子。
丧门星:“你腾不出手拿重机枪啦迷龙。”
迷龙:“重机枪?打狠啦打烂啦……不要啦要那玩意干哈呀?不要啦不要啦。”
他颠颠地抱着那足五六十斤的玩意乐晕了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居然是颠颠儿地往怒江走――他抱着那玩意沉江倒正合适――唐基拉了他一把笑吟吟的。
唐基:“总要跟师座道个谢吧。”
迷龙:“哦道谢……道谢。”
他总算找着了虞啸卿也没法敬礼了茫茫然地鞠了个躬虞啸卿有台阶下了抬手回了个礼蜻蜓点水般一沾即止虞啸卿脸上透着一股子鄙薄比我们脸上的鄙薄多十倍几十倍的鄙薄。
然后我们听见空中的引擎轰鸣耳熟能详地声音并不来自我们熟悉的方向它并不是从禅达方向一路轰轰地过来然后在南天门顶上轰轰地开炸而是从南天门地方向传来我们还看不见它的时候南天门上的防空警报已经凄厉地拉响了用的恐怕就是日军的装置。高炮通通通通地在响我们很快就看见了漫过南天门山顶的轰炸机群日军的老旧不堪我们能清晰地听到它们的机械噪音。
虞啸卿:“脑袋都拿来下注啦?――全军射击!”
他抢过部下手上的枪跳到个射界良好的高处便开始射击打是稳打不到的但那就是戳在怒江之畔的一杆旗横澜山和祭旗坡上的高炮开始在空中划拉火线江边和江面的人停止了奔蹿上万枝长短火一起在空中编织着等飞机撞进去的火网反正我们现在有的是子弹――这是虞啸卿做得来而我那团长做不来的奇迹。
我们也响应着虞啸卿的命令你可以不理他但这时候你不可能不响应这样的命令而三十八天以来向所有视野内的日形徽开枪也已经成为我们的本能。我们没有枪我们从那些打得三心二意的官员们手上抢了枪死啦死啦躺在地上把自己做了支架没虞啸卿那么雄壮却来得更加实效我们有样学样。
轰炸机飞进我们的射程飞出我们的射程连一个小炸弹也没扔有一架已经冒了烟但仍勉强支撑着它们原定的航向。
竹内连山逃了扔下了南天门召唤来了机群。他不炸南天门山炸不掉的;不炸怒江水更炸不掉的;它们直飞禅达――伤十指不如断一手它们要炸这次攻击的大后方。
高炮通通地终于把敌机捅下来一架它后来就撞在横澜山上。机群连磕巴都没打一个依旧它们原定的航向我们还在射击但我已经跑了神――迷龙抱着他的整袋子财富茫然地在我们中间走动着。他是第一个看出轰炸机要去炸哪里的所以还在我们亢奋的时候他就第一个慌乱起来他抱着他的未来笨得狗熊一样追在机群后边后来他摔倒了我看着他甩掉手上的满把血划拉出个大口子。
然后他亡命地奔向轰炸机飞去的方向禅达的上空一片阴霾轰炸机飞向向那里就像一片阴霾会合另外一片阴霾而迷龙就跑向那两块阴霾的接合之处。
我:“迷龙!”
没理我丫扛着他的未来居然跑得比空身还快。
我:“迷龙!”
没理我。只有我周围还在叮叮当当地响枪――我扔了枪跌撞着在这片混乱中寻找。
我忽然觉得不祥非常非常地不祥南天门上三十八天我们严重渎职的敢死队长清减了些可就没受过任何伤。
我猛奔向最近的一辆吉普车上边有个司机正不怎么关心地看着我们对机群做鞭长莫及的追射。
我:“追他!”
迷龙这时候已经跑得就剩一个远影了司机用一种“你是谁呀”的表情看我一眼。
我真服了唐基这样一片混乱中他仍在关注着细节:“跟他走。现在他要往油箱里扔根火柴你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