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下!”我大叫。
我把小醉和雷宝儿全扑倒在身下阿译无措地跑向一个地方在险些撞墙的时候终于学样卧倒呼啸声飞越我们头顶时快要刺穿了耳膜而后巷头炸得天崩地裂幸好那里并无人烟。
我一下明白了“日本人!打过江啦!”
阿译现在没有怒气了灰头土脸地爬起来蔫头搭脑地“怎么办?”
“回团里!在这里就是散兵游勇!”
何止散兵游勇我们根本也武器也没有阿译立刻也觉得这种决策是何等英明他已经开始拔足狂奔我盯着他的屁股拔步几乎被绊了一跤――雷宝儿抓着我的裤腿说:“我要回去!”
我茫然地想起小醉还在旁边就说:“你跟阿姨待着!”
“我不认得她!”
“你就当她是你妈!”
我愣了一下。我看着小醉茫然地跪在那里我这话让她清醒了些又茫然了些于是她茫茫然把雷宝儿抱在怀里。
我把雷宝儿抢出来往旁边一坐――这么皮实的小子先一边待着吧。我扶着小醉觉得她轻飘得不行而小醉让我觉得弱得不行。
“你不要死。”她说。
我瞪了她一会儿狠狠亲了她一口然后我开始狂奔我知道我奔的时候会瘸得越难看所以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又把雷宝儿拉回来在怀里抱着。
“王八蛋才是他爸爸呢!他不是我儿子!”我大叫。
我不知道在越来越密集的炮弹中她是否听到只知道我拐过巷弯时她还抱着雷宝儿跪在那里我只庆幸当日军找准了试射点后就不再往她所在的地方开炮。
我在近处地烟尘和远处的爆炸中奔跑阿译的屁股有点儿遥远幸好他跑得很跌撞并且常做不必要的掩蔽动作以至我这瘸子都追得越来越近。
一只蜗牛――我是说学生追在我身边跟我说:“老总给支枪吧!一块儿抗击倭寇!”
我哇哇地吼回去:“妈巴羔子老子自己还现找枪呢!”
他很失望地站住我没管他烟尘把他遮没了。
这个晴天已经不再像晴天了但是我终于追上了阿译。
阿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回团里……再怎么办?”
我理直气壮地答:“问死啦死啦!”
这答案很无赖但很有效。是啊管他对错呢有个人会帮我们拿出主意。
然后我就被一家院门外倒着的一辆脚踏车绊到了摔得如此惨重以至阿译要回身扶我。
我踢了一脚那脚踏车大声地骂:“简直是日本鬼子的地雷!这破车――”
我没往下骂的原因是因为这破车实在破得非常熟悉它没有车座。然后我们看着狗肉像――狗炮弹一样从烟尘中飙了过去。
“团座他――”阿译说。
话音未落一个爬墙又踩中了浮砖的家伙扑通一声从我们前边的墙头摔了下来声都没吭半个推起我们身前的脚踏车就开始助跑那家伙上装扣子没扣裤子倒是扣啦但皮带迎风招展地挂在裆头。
我叫道:“……死啦死啦……”
那家伙飞身上车然后在一声惨叫中又摔在地上――你尽可以找一截光杆用他那种姿势飞身上去试试。
死啦死啦便爬起来冲我们大叫:“我钢盔呢?!钢盔呢?!”
看他那架势倒好像我们是跟他一块来的并且他在进这不知道做什么的院子之前把钢盔交给了我们保管似的。院门子开了一个女人――她不去做土娼太浪费了烟视媚行的而且是在这种时候一手拿着钢盔一手拿着死啦死啦的外带她拿外带的头敲了一下钢盔。
死啦死啦便冲过去拿了百忙之中还要挤一个男女之间的媚笑“走啦走啦!”
那女人叮嘱:“过来玩哦。”
死啦死啦眼观六路地媚笑着点了点头把车座――就是他的钢盔扣在光杆上外带都没空系搭在肩上这回成功地上车了――我和阿译晕乎乎地追在旁边马前张保马后王横。
我边追边问:“那个?谁呀?”
死啦死啦说:“巾帼不让须眉吧。炮打成这样还知道卖弄风骚要招了她扛枪怕是比你们都好使。”
阿译追问:“谁呀?”
死啦死啦说:“战防炮。”
“谁呀?!”我有点儿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