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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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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鸣这与方才日军坦克的点射迥异我拿着已经燃点的燃烧瓶回身。

    坦克上已经没有附着的人类了它在尸骸中进行一个小半径的转向刚射过的主炮炮塔转向我。不知属于谁的半截枪杆自半空落下砸掉了我的茫然。三八式的子弹自侧后方射来我看了一下那个好容易被我们和坦克分隔开的日军小队正拉了个散兵线慢慢往这边近来。

    我拉开了架势扬起燃烧瓶开始冲刺那辆近在咫尺的九七坦克现在看起来真是庞大无比它的炮口正对着我像只毒眼。三八式步枪又响了一次是个排枪燃烧瓶从我手上落下我摔倒。

    坦克以一种人散步时的度漫不经心地离开日军小队虽仍拉着散兵线却也和散步一样漫不经心其中一个经过我身边时用刺刀捅进我的大腿绞动了一下。

    我死了我就不动。

    他们走了消失于焦炽的地平线上――既然这边焦土上已经没有站立的中国人。

    整个阵地都在烧着白磷和汽油在燃烧武器和弹药在燃烧尸体在燃烧连泥土和弹坑都在燃烧而我睁开眼时只是看着在我身边燃烧的那个燃烧瓶。它已经碎了燃液在土地上流淌流过我身边把我没能划燃的火柴一根根点燃。

    我呆呆看着那些在火海中依次蓬然亮起的小小火光它们不属于我从来就没属于过。

    永远是这样的。一群你看不上也看不上你的粗人一再挫折你的希望最后他们和你的希望一起成为泡影流沙。在经历四年败战和几千公里的溃退之后我的连队终于全军尽墨。

    我叫孟烦了家父大概是烦恼很多的样子以至要用我的名字把烦恼了却。烦恼从不了却倒连累我从小心事重心事多而且像刚才死的这些大老粗们总是“烦啦烦啦”地叫着有的是不认字有的是图省事。

    现在他们都死啦人要往好处看我想我终于摆脱了“烦啦”这该死的名字。

    一个多月后我走在滇边一个叫禅达的小镇中忽然听得一个山西佬儿在我身后鬼叫:“――烦啦!――烦啦!”

    我站住因为没能摆脱“烦啦”这个该死的名字受惊失望到狰狞。为了表示抗议我缓慢地顾盼其实我知道叫我的人是谁。我现在给人一种迟钝和呆滞的假象。永不言信和杜绝热情是我这种人为落拓人生掘就的散兵坑其实我是这时代为数不多反应奇快甚至过快的人类之一。

    我站在巷口禅达的这整条巷子现在已被划为军事区吓人名目下其实就是个溃兵集中地。溃散的各路诸候被集中于此以免对地方上造成困扰。巷口草率的沙袋工事和工事后的几个哨兵形同虚设最多表示我们仍算是军人。我仍穿着装死时穿的那身衣服这也是我唯一的衣服它更加脏污和残破显然在一月来的逃窜中又失落了某些部件。我手上玩着一盒火柴但已经不是我扔在逃生之地的那盒。

    叫我的人自身后重拍我的肩膀。山西佬儿康丫的军装扣子已经全部掉光了以至始终得腾出一只手掩着衣衫下摆这是为了身份而非风化――一个兵也就敞着算啦但康丫是准尉他是官儿。

    康丫有着还算清晰的外表和绝对粗糙的心灵生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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