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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百七十八 屈尊降贵:当我座前童子【万字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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瞠着眼,我似乎能看得见他眼里那铺天盖地的痛。

    似一头发了狂的猛兽,咬破了我的嘴唇与舌头,口中蔓延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却都敌不过弦衣那炽烈非凡的吻所带给我的悸恸。

    伸出手臂,宽大的袖摆滑至手肘那里,我便圈住了弦衣的脖子,任他发泄任他侵占。

    忽然此时,脚边一片柔软。大白低低戒备地吼了一声。

    弦衣放开了我,我抬起眼帘来,却见门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黑衣广袖,绷紧了身体背挺得老直,蹙紧了眉头。

    这不是九重天的火神又是谁。十分难得,他竟破天荒地来了珞梧宫。

    嘴角有液体流出,手指淡淡往嘴角扫过,却是一指的血色,我不禁将手指放进口中轻轻吮(蟹)吸着,看了一眼火神,关切道:“火神的伤都好全了吗,可以在九重天四处走动了?今日难得来珞梧宫,是不是想探望画潋仙子的?”

    见火神不答话,我随便叫了一只小魔,吩咐道:“去将火神之妻带过来,与火神叙叙旧。人家夫妻许久未见,该是想念得慌了。”

    小魔领命下去了之后,火神才开口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我笑得明媚,“莫非火神还是来与我叙旧的不成?”

    火神开门见山道:“我九重天是败在了你的手上,为何你要让莫铸去坐天帝之位。比起莫铸,倒不如是你。蛮荒出来的魔族,搅得九重天天翻地覆,天地一片混乱秩序全无。如此一来,东西南北四极仙尊必不会袖手旁观。今日我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我轻轻佻佻道:“是想求我收拾了蛮荒魔族还有莫铸?”

    火神点头,说是。

    (四)

    不一会儿,画潋便被带了过来。双目无神,一言不发。她听见了大白的喘息声,身体瑟缩了一下,以至于进来的时候连路都不开,径直被门槛绊了一跤,是被摔进来的。

    我走到榻椅上侧躺着,大白亦跟了过来;弦衣也不走,兀自寻了一张座椅安静地坐下。我边拨弄着大白头上的白毛边道:“火神,你的画潋来了。”

    然火神似乎不为所动,连看都不看画潋一眼。反倒是趴在地上的画潋,听闻了“火神”二字后,急切地抬起身子来四处张望,即便目光从火神身上扫过却还一副见不到他的模样。

    我看了画潋两眼,不由得再起身走到画潋面前蹲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道:“瞎了?哪个将你弄瞎的?”

    画潋当即就红了眼眶,颤抖着往后缩。

    我便随意道:“既然是来求我,那你拿什么求我。总不至于空着手来求我,显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火神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我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对着画潋道:“我要你当着我的面杀死她,你愿意么?”

    火神没有答应好,也没有答应不好。画潋似鼓足了好大的勇气,哆嗦着双唇抬起头,胡乱对着一个方向比着口形道:“流锦你好狠的心,就算、就算当初是我先不对,可这一切已经够了!怎么样我都偿还清楚了!”

    “你也晓得当初是你先不对么”,我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她认真道,“可偿还这回事并不是你说够了它就够了的,总是要我说够了它才够了。况且,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我如此大费周章地报复你吗?”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只是为了报复我,你更多的是为了报复火夕对不对?你有多爱惨了他就有多恨惨了他!”

    我闻言看向火神,看见他看我的那惊诧又带些淡淡疼痛的眼神,不由得一笑,道:“哪来的那么多恨,要恨也该是他恨我才是。你看我都将你弄坏成什么样了,他定是恨死我了。”

    起身,我侧身与火神又道:“既然你不肯杀她,那火神便屈尊降贵,当本尊座前的童子如何?”

    火神,永远都是那副处变不惊的表情,画潋就是再死气沉沉都显得比他鲜活许多。她闻言就先替火夕挣扎反抗了起来,被小魔制住拖到了一边。

    火神低眉,毫不犹豫道:“好。”

    我拂袖转身,道:“那你先去替本尊将外面的园子清扫得一尘不染。”

    最终,火神出了大殿,园子里有他英挺的身影,手里拿着扫帚,清扫园子。画潋呜咽着,被带了下去重新关着。

    “你看见了,并不是你为我努力争取来的一切我都甘愿拱手让人。让莫铸逍遥快活并不是长远的,且又能让火神这般卑躬屈膝,算起来还是我赚了。”我将一躺下,弦衣就站了起来,似有似无地勾着嘴角,风情万种地走出了去。

    他道:“我不走了,走了就看不到这样精彩的戏码了。你的半生不离不弃,我应当享受到最后。”

    (五)

    从此,火神当真成了我座下的童子。从未想过,真的有这么一天。说不出高兴,也说不出不高兴。

    清早的天便雾蒙蒙的,我起了一个大早,大白亦起了一个大早。大白原是习惯睡懒觉的,只是不知为何,近日非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尽管我在寝殿内燃着欢骨香,怎么驱赶它都不走,却能在我醒来不到片刻便也能清醒过来。

    与大白一起站在寝殿外的回廊上,见大白惺忪地打了一个呵欠,不吼不叫,不禁摸摸它的大头,淡淡笑道:“你这般看我得紧,究竟是受了弦衣的指使还是你舍不得我了?”

    大白不说话,却忽然有一道懒懒的娇媚的声音插了进来,道:“大白要是不跟着你,你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该怎么好。”

    大白闻言眯着眼,端庄得很,点了点虎头。

    我循声看去,见是弦衣不晓得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正伸着懒腰。花里胡哨的衣袍,腰带稍稍松散没有系好,显得有几分恰到好处的懒散;铺散开来的长发些微凌乱,似刚睡醒一般。

    我挑眉道:“你觉得和大白在一起,我会比大白还冲动?”

    弦衣毫不客气道:“但是你傻,大白都比你聪明。”

    话语间,园子里拂风走进来一个人,手里端着一壶冒着热气的茶,宽大的袖摆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而向后扬去。

    不知是一直恍然不觉,还是不再仔细看他,这样的场景未免太过熟悉。

    隐约记得,数不清多少次,他就是这般端着茶水或是亲自煲的糖水、肉汤,迎面向我走来。

    我不觉有些愣神。反应过来后慌忙摸了摸自己的心窝子,有些担心是不是心窝子里的那颗心解封了。在没有感受到心跳之后,方才镇定下来。

    弦衣在我耳边安然道:“流锦要小心噢,莫要因为贪恋地多看了火神一眼,便让自己从上九重天以来强装的冷酷与绝情都被一举击溃了。要像攻破九重天当日那般,蒙住眼睛不去看,才能做到坚不可摧。”

    我抬脚走下回廊,一步一步向火神那个方向走去,然后与他擦肩而过。他忽而停了下来,不带任何情绪地轻轻问:“尊上要出门吗?”

    我顿了顿,看着他端着茶壶素白的手,道:“煮了茶,放着罢。”

    说着弦衣与大白便跟了上来。弦衣自然而然地拉起了我的手往外走,娇柔着嗓音道:“走,我们出去玩。”

    然将走了几步,另一只手腕倏地被捉住了,温温的触感自手腕传来,我不由得挣了挣却被捉得更紧。我安沉地问:“这般抓着本尊不放手,是想做什么?”

    不等他答话,弦衣忽然沉着面皮闪身挡在我面前,不由分说就冲火神出了手。两只手在我眼前你来我往,出招迅速令人眼花缭乱,而手的主人却淡定如初,直到最后一道火光爆开两人才松了手。而火神亦被迫放开了我。

    弦衣继续云淡风轻地牵着我,边走边道:“九重天的童子何时这般胆大了。”

    我随口道:“可能他还没有习惯如何当一个童子罢。”

    突然此时,身后的火神出声道:“不要和他走,流锦。”

    (六)

    我闻言住了脚步,淡淡勾了勾嘴角,道:“为什么不跟他走,难道还要跟你走吗?”

    “过去”,火神似一点一滴地追忆道,“我们一起去过妖界,他是妖王,险些伤害了你……”

    我愣了愣,极力扬唇笑,道:“我不记得有这回事,我只记得在蛮荒时是弦衣帮了我,攻打九重天时他亦功不可没。至于你说的那些,莫不是在做梦罢。”

    离开园子时,只听见身后火神似真是幻地痛苦呢喃了一句:“原来是梦么……到底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真实,我快要分不清了……”

    弦衣牵着我的手紧了紧,我边走边若无其事道:“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我也有过。习惯了便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走出南天门,整个九重天被笼罩在一片污浊之气之内,沉闷得令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镇守南天门的一干蛮荒魔众看见了我与弦衣,毫无恭敬可言,径直拦住了我们欲进行盘问。想来若非莫铸下了什么命令,他们也不敢如此大胆。

    小魔昂着头颅,趾高气昂地问:“两位大人想出南天门是往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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