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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当时明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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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无弹窗 月圆之夜。

    长江之畔龙渡江头。

    一艘大船在渡头全船黑沉沉地只在船头挂了两盏灯一红一黄分外夺目在船头前方满月刚离了地平线金黄的月色投在船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溶和在江畔的密林。

    一切看来和平安宁。

    这时离渡头里许远处数十条人影分作数队迅地在绵延江畔的密林内推移瞬眼间奔至一小的高处恰好可远眺龙渡江头泊着的双桅大船。

    那批人熟练地伏了下来不出半点声息就像忽地混进了树丛里。

    其中一人喜叫道:“来了!”原来是怒蛟帮后起一辈里以快刀着名的戚长征。

    他身旁的上官鹰沉声道:“灯号正确但这艘却非我帮之船。”

    翟雨时在旁道:“这才合情合理以凌副座的才智自然不会驾着我们的‘怒蛟’、‘飞蛟’或‘水蛟’招摇而来引人注目。”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神色仍凝重如故。

    众人都信服他的才略默不作声等待他的言。

    翟雨时双眉蹙起道:“长征假设你是凌副座知道对手是逍遥门和十恶庄你会怎么做?”

    戚长征呆了一呆道:“我会尽率怒蛟帮精锐驾着我们的三艘水上蛟龙全赶来援助因他们仍没有能力在大江上向我们挑战。”

    上官鹰浑身一震脸色转白道:“我明白了若凌大叔知道莫意和谈应手有庞斑在背后撑腰一定采取长征所说的方法一是秘密行动绝不会像眼下般不伦不类进不可攻退不可守前一法是赌一赌庞斑不屑亲自出手后一法是谨慎从事。”

    戚长征脸容一寒道:“好一个马峻声竟是无义无耻之徒。”

    翟雨时沉声道:“不要遽下定论。”往后招手一名青年壮汉灵巧地移上显是擅长轻功的好手。

    翟雨时吩咐道:“你立即潜至右侧两里外的密林放出讯号烟花假设在十息内得不到渡头双桅船我帮的独门烟花回应立时撤走也不用归队迳自设法回帮去巴!”

    那好手应命去了。

    这时刚好一朵乌云飘过掩盖了明月天地暗黑下来。

    众人心弦拉紧静待事态的展。

    远方江畔的双桅船一点人气也没有一黄一红两灯在暗黑愈明亮。

    “咻!砰!”

    一道烟火在右方两里外的密林直冲天上爆开一朵血红的光花。

    刹那间天地时间似乎停顿下来。

    但一刻后江畔人影僮僮几条人影由船舱抢出。

    翟雨时脸色一变低喝道:“陷阱!快走!”

    数十人立时往后移去。

    上官鹰望往天上圆月在乌云后露出三小边。心中叹气他们虽悉破对方的阴谋但已暴露了行藏在逍遥门天下无双的追踪术里他们能逃到那里去?

    明月在地平线上升起。

    八月十五的月亮终于来临。

    浪翻云独坐石亭内眼光投往君临江水之上的长江夜月。桌上放了十多壶佳酿正待以酒浇愁。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惜惜在同样又大又圆的明月下在洞庭湖一只小舟上死了月圆人缺生命无常死别生离为的又是什么?

    浪翻云拿起亭心石桌上的一壶酒扬手壶中酒在月照下化成点点金雨往石亭下滚流不绝的江流撒去以酒祭亡妻。

    左手拿起另一酒壶咕嘟喝了个一点不剩。

    火辣由喉咙直贵而下再往全身散。

    “好酒!只闻酒香已知是产自落霞山的千年醉。”

    浪翻云神色不动淡淡道:“三年不见干兄功力更胜与前可喜可贺。”

    一人由暗影处大步踏出也不见如何动作便坐在浪翻云对面的石椅上毫不客气拿起另一壶酒指尖微一用力捏碎壶盖举酒一饮而尽。

    这人看来只有三十岁许面目英俊高瘦潇身上灰蓝色长袍在江风里猎猎飘响。竟是原在黑榜上排名第一后因施诡计害浪翻云不成反吃了大亏雄霸北方黑道的干罗山城城主毒手干罗。

    干罗手一扬空壶抛向后方远处落入江水哈哈一笑道:“人生便如此壶不知给谁投进这人海身不由己也不知应飘往何处去。”

    浪翻云望往天上明月缓缓道:“干兄语意萧寒似有所指不知所因何事以致壮志沉埋?”

    干罗长叹道:“浪兄淡泊名利不屑江湖争夺要来便来要去便去那知世情之苦?”

    浪翻云收回目光望向干罗苦笑道:“正如干兄所说一旦给投进这人海自然受此海流牵制谁能幸免谁能无情?”

    干罗长笑道:“说得好佛若无情便不会起普渡众生之心。”

    浪翻云仰望亭外夜月她悄悄升离江水爬往中天挥散着金黄的光彩。

    自古以来明月圆了又缺缺了又圆但人世间沧海桑田变幻无已生命为的究竟是什么?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干罗道:“让我借花献佛敬你一壶!”

    浪翻云一言不再尽一壶眼中哀色更浓。

    干羁沉声道:“小弟此来实有事奉告。”

    浪翻云道:“这个当然只是干兄能在此时此地现身相信实动用了令人咋舌的人力物力。”

    干罗叹道:“我一个手下也不敢动用而是亲自出马追了浪兄七日七夜才在此地赶上浪兄。”

    浪翻云愕然道:“如此说来干兄自是不想任何人知悉干兄找我一事只不知干兄为何有此顾忌?”

    要知干罗在黑道上呼风唤雨四十多年构行无忌放手而为何曾有任何顾虑但现在竟连来找浪翻云也要偷偷摸摸不敢张扬其中自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

    干罗又饮一壶千年醉才苦笑道:“魔师重出江湖一事浪兄是否知道?”

    浪翻云默默不语。

    干罗豪气忽起长笑道:“古人煮酒论英雄今夜长江满月千年醉酒我们可效法古贤畅论天下豪雄亦一快事。”

    浪翻云莞尔笑道:“难得干兄有此兴致让小弟先敬一壶。”

    干罗大笑痛饮。

    这两位黑道的顶尖高手原本是敌非友这刻对坐畅饮却像至交好友肝胆相照一点作态也没有。

    干罗抛去空壶一声悲啸长身而起步至亭边负手仰望天上明月叹道:“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小弟与浪兄怒蛟岛一战中败得口服心服三年来潜心静养每思起当日一战大有领悟。”

    浪翻云正容道:“当日干兄败在狎不及防四字里若目下公平决战谁胜谁败仍难作定论。”

    干罗摇头道:“非也非也浪兄覆雨剑已达剑随意转、意随心运、心遵神行、技进乎道的化境乃古往今来剑术所能攀上的峰巅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小弟获益良多所以我才能在这短短三年内突破以往二十年也毫无寸进的境界浪兄实乃小弟的长师益友。”浪翻云愕然道:“干兄若以辈分论足可当我的师公辈有馀干兄实在太夸奖了。”

    干罗霍地转身眼中精芒电闪道:“这年纪正是你我间高下的关键我们的年纪差了三十多年但你的武功比我只高不低正代表着你的天分才情实胜于我想百年前传鹰大侠以二十七岁年纪凭手中一把厚背刀勇闯惊雁宫先后与蒙古三大高手八师巴、思汉飞、蒙赤行决战争雄斩杀思汉飞于千军万马之中于虚悬千丈之上的孤崖跃入虚空飘然仙去留下不灭美名年长年幼于他何碍?”

    浪翻云长笑起身顺手扳了两壶酒悠悠来至干罗身旁递了一壶给他道:“说得好让小弟再敬你一壶。”

    “当!”

    两壶相碰一饮而尽。

    两人同将目光投往滚滚东流的长江逝水天上明月映照下江水像有千万条银蛇挣扎窜动。

    干罗道:“自浪兄十八岁时连败当时黑道十多名不可一世高手助怒蛟帮建下基业名震一时但却从没有人知道浪兄师门来历就若浪兄是从石头里爆出来的神物浪兄可否一解小弟心中疑团?”

    浪翻云淡淡道:“洞庭湖便是我的良师!”

    干罗愕然望向与他并排而立的浪翻云后者投往江水的目光射出深刻无尽的感情干罗蓦地全身一震长叹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说到最后一句时音量转细低回无限。.浪翻霎微笑道:“天下能明此理者屈指可数潮涨潮退晨霜晚露莫不隐含天地至理所谓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想当年传鹰大侠观鸟飞行之迹悟通剑法后又在雷雨中贯通剑道之极致以人为师又怎及以天地为师?”

    干罗霍霍连退三步一揖至地正容道:“多谢浪兄指点他日有成必乃拜浪兄今日一席话之赐。”

    浪翻云长笑退开道:“来!干兄请入席尚有八壶好酒今晚不醉无归。”

    干羁潇一笑毫不客气坐回石椅两人又尽一壶频呼痛快。

    干罗话题一转道:“小弟今日此来实有一事想和浪兄作个商量。

    浪翻云道:“能使干兄头痛者舍魔师鹿斑还有谁人?”

    干罗并不回答沉吟片晌喟然道:“当今天下形势黑道本以中原怒蛟碧、西陲尊信门和小弟位于北方的干罗山城鼎足而立三分天下而白道自庞斑退隐前饱受摧残元气大伤这二十年来偃旗息鼓默默经营成立所谓八派联盟又有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在背后支撑似弱实强与黑道成均衡之势但庞斑这一出山形势立被打破至于展至何局面确是难以预料。”

    浪翻云若无其事地道:“庞斑真的出山了?”

    干罗道:“浪兄飘泊江湖似入世实出世故此对江湖最近的大变才尚未有所闻。”

    浪翻云次脸容微变。要知庞斑若要向江湖插手先要对付的当然是黑道最大的三股势力怒蛟帮这被誉为黑道里的白道这第一大帮自是当其冲。

    干罗道:“庞斑的徒方夜羽通过赤尊信的师弟‘人狼’卜敌成功地控制了尊信门庞斑亲自出手击败了‘盗霸’赤尊信露了一手。”

    浪翻云沉声道:“赤尊信是生是死?”

    干罗两眼射出锐利的光芒瞪着浪翻云一字一字道:“赤尊信负伤突围而逃不知所踪。”

    浪翻云一掌拍在石桌上喝道:“好!”

    干罗叹道:“若非赤尊信能全身而逃今晚我也不会和你对坐此处。”

    浪翻云点头同意。

    他当然明白干罗的意思若赤尊信当场身死那代表了庞斑是无可抗拒的人干罗他只好一是乖乖俯听命一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但目下赤尊信能突围逃走显示了庞斑的魔功仍是有隙可寻局面迥然不同。当然仅是庞斑能使赤尊信落荒而逃这事实已使庞斑震慑天下无人敢持其虎须。

    浪翻云淡淡道:“那干兄的干罗山城现在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干罗道:“方夜羽亲自来见我带来了庞斑的亲笔信要我向他效忠并要我立时出手对付怒蛟帮我表面上答应了他但却以自己内伤未愈为理由暂时不参与对付贵帮的行动不过这也拖不了多少时间。”

    浪翻云望向天上明月心中却想起被干罗抛往水身不由主随水而去的空壶空壶是否注满了水沈入江底?

    干罗的话声继续传入他的耳内道:“十天前谈应手在抱天览月楼布下陷阱要刺杀贵帮碧主上官鹰嘿!想不到英雄出少年连谈应手这老狐狸也栽了个大筋斗给上官鹰和翟雨时安然逃去。”

    浪翻云脸色木然沉声道:“谈应手既已出手他的老相好莫意又怎会忍得住不出手做只走狗。”他对莫意显然鄙视之极语气不屑。

    干罗道:“说来也令人难以相信以逍遥门的追踪之术到现在仍未能擒下上官鹰不过我刚接到消息逍遥门和十恶庄的人正倾巢而出赶往武昌南面的龙渡江头似乎掌握了贵帮主的行踪。”

    浪翻云闷哼一声道:“若上官鹰等有任何损伤莫意和谈应手两人休想见到明年八月十五的满月。”

    天下间或者只有浪翻云和庞斑才有资格说出这等壮语豪言要知莫谈两人都属跺跺脚便能令江湖震动的厉害角式。

    干罗沉声道:“浪兄小心一点若非庞斑答应了亲自出手对付你就算给他两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你为敌。”

    浪翻云长笑起身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撼但能轰轰烈烈而生轰轰烈烈而死不受他人左右便不负此生干兄以为如何?”

    干罗眼中精芒暴闪也长笑而起向浪翻云伸出一手道:“干某一生肆意行事心狠手辣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只有忠心听命的手下从无肝胆相照的知己两年前与兄一战始知人算不如天算之理这两年潜修静养里每念及浪兄不但没有仇恨反而敬慕之情日增连我也不明白如何有这种心路转变至今晚此刻明月当头的美景下才明白乃受浪兄不为名利生死所牵碍的气度所吸引否则纵能在武技上出入头地还不是名欲权位的囚徒可笑呀可笑!”

    这不可一世的黑道枭雄终于在尔虞我诈的一生第一次破天荒地说出了心底的真话。

    浪翻云一伸手和干罗的手紧紧交握。

    两人四目交投。

    这对原本是敌非友的对头在这奇妙的刹那产生了别人数世也达不到的了解。

    一切尽在不言中。

    韩柏在半昏迷的状态下苏醒过来全身痛头胪若裂经脉充满着凶般的焦躁火毒滚流窜动想狂叫喊却叫不出声。

    赤尊信施法前的警告催眠似地在心中响起道:“我毕生凝聚的精气神将在你体内结成魔种这魔种具有风暴般的灵力有若同策四驹每驹均想奔向一不同方向略欠定力必遭车翻人亡之祸切记切记!”

    韩柏至此意识略回咬紧牙根强忍痛楚苦守着心头一点灵明。

    好一会后忽地全身一寒口鼻像给对象堵塞呼吸全消。韩柏记起*缦瘸嘧*信的解释知道这是魔种与自己结合后由死而生的假死过程不惊反喜。

    “啪!咿唉!”

    牢门大开。

    一时间牢室满是脚步响声。

    一对手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有人道:“奇怪!这么快便死得通透全身冰冷僵硬。”何旗扬的声音响起道:“确是死了!”顿了一顿道:“不要怪我要怪只怪你的命生坏了。”

    韩柏的感觉极为奇怪每一个声音甚至呼气吸气声他都听得比平时清楚百信偏是全身一点感觉也没有。一个念头在心中升起难道我真是死了现在只剩下魂魄在听东西?假如永远保持这种状况那比坐牢更要可怕万倍。.大牢头金成起的声音道:“把这小子台出去包里后好好埋了他记着!不要损伤他的身。”

    韩相莺上加惊心中忽地升起一个念头就是异日一定要将这些人百般折磨要他们不得好死!心念才起他本人吓了一跳这种杀人凶念还是次在他心中兴起。

    念头未完身体被台了起来。

    也不知经过了什么地方神智愈来愈模糊刚才静止的气流又开始在全身乱窜乱撞情思迷迷惘惘有若天地初开无数的奇怪幻象在心灵内始起彼落狂暴的漏*点柔和的思绪交缠纠结赤尊信藉魔鼎**种入他体内的精气神开始进入新的阶段和他本身的精气神渐次融合。

    一层一层的油布置里全身韩柏被放入坑内铲起铲落一会儿给埋在厚厚的土层下韩柏眼前一黑终于完全失去了知觉。

    这是至关紧要的阶段。

    赤尊信牺牲目身所播下的魔种正与韩柏的元神结合此时不能受到丝毫外物影响尽管风吹草动也能使他陷入精神分裂的悲惨境地这种情况连赤尊信本人亦不知道。

    因缘巧合韩柏恰好被埋入土里提供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使他能在这宁静至极的环境不断吸收大地的精气死生交汇新旧交融。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韩柏蓦地回醒口鼻自然用力一吸几乎窒息过去张开眼来一片漆黑在几乎变成真死的刹那强大无伦的真气在体内爆开来无师自通的他作弹簧般收缩再弹开来时整个人已飞快往上冲去‘蓬’一声和着满天泥屑布碎冲离地面连两丈之高再重重摔回地上跌了个七荤八素。

    假设有人碰巧在场定以为是千年恶复活吓个死去活来韩柏双目一明一暗明时精光电闪暗时阴沈莫测好一会才回复正常但那眼神已和从前大不相同转动间充满了沉浮人世的智能和近乎魔异的魅力。

    赤尊信破天荒的尝试以与庞斑截然不同的途径创造出了魔道上另一奇迹。

    韩柏这时若借镜一照保证吓个半死因为他再也认不出镜中的自己。

    他在魔种合体的催生下由一个瘦弱的青年变成了一个昂藏壮汉在泥污没有掩盖的部分肌肤闪闪亮自具一股慑人心魄的力量他重生后的脸容只仍依稀存着往日的清秀善良使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似能担当任何重任的豪雄相貌显出刚毅不屈的粗线条轮廓虽说不上俊俏但却深具粗犷的男性魅力。

    韩柏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人。

    他俯伏地上不住呻吟各种各样的的奇怪思想侵袭着他的神经忽尔间他想起了秦梦摇转眼又被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面容替代胸臆间却升起了无限温柔。

    韩柏狂叫一声撑起半身张开眼来入目坟头处处原来是个乱葬岗外来的景象使他清醒了一点想起过去的遭遇恍若再世为人。刚感叹这世上渺无公理正义另一个念头随又升起这不外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强权便是公理何用婆妈?

    韩柏丝毫不觉得这个想法大异于往昔的他一用力弹了起来卓立地上。

    心中一动在自己先前葬身处造出种种痕迹便似自己的体被野兽拖走他的手法熟练不一会儿完成了布置。

    转身欲离忽地停下想道:“自己为何懂做这种事情?啊!我明白了当赤尊信的魔种和自己结合时除了精气神移到体内还将他生前的经验和部分记忆移植到自己的脑内。”

    想到这里他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以谢赤尊信的大恩大德赤尊信的**虽死了但韩柏却知道他的精华已藉着自己而继续活下去。

    庞斑啊庞斑。

    我定会胜过你!

    韩柏跳了起来以他自己也难以相信的度转眼间隐没在林木的深处。

    一个古往今来没有出现过由道入魔的高手终于降临人世。

    与庞斑的斗争亦由此开始。

    明月高挂中天以无可比拟的满月之光窥视着这前途不明翻腾不休的浩荡江湖。

    明月下。

    一只大鹰盘旋冲飞。

    能在百丈高空上辨出草丛内小兔的锐目闪闪生光俯瞰着下面刚在*桓雒芰*窜出来的数十道人影。

    那批人来到一条通往层层迭迭的荒山的崎岖山路前停了下来乘机休息回气。

    其中生得斯文秀气的青年底起头来望着飞行轨迹刚构过明月的飞鹰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怎么快也及不上这扁毛畜生的飞行度。”

    这人当然是怒蛟帮年轻一辈的第一谋土瞿雨时。

    旁边的怒蛟帮帮主上官鹰也台起头脸色凝重地道:“逍遥门追踪之术使人防不胜防以鹰眼代鼻确是高明。”

    戚长征也无可奈何地道:“最可怕的是我们无论用野兔或雀鸟来引它它都不肯下来难道我们连一只畜生也斗不过?”

    上官鹰道:“管它受过什么严格训练畜生毕竟是畜生只要我们分成数组分散逃走这畜生最多只能跟上其中一组而那组再又分散各自单独逃走看这畜生还能怎样?”翟雨时沉吟不语。

    众人眼光都投往他身上。

    翟雨时回望往后面在明月下显得鬼影幢幢的林木俨似草木皆兵叹了一口气道:“是否有点奇怪这恶鹰由龙渡江头直跟我们到这足有个多时辰照理我们行踪已露以莫意和孤竹等人的轻功怎会追不上我们?”

    众人一想这果是不合情理。

    戚长征欲言又止。

    翟雨时道:“长征你有什么话要说?”

    戚长征摇头道:“我本来想说是否他们等待援兵待形成包围网后才一举将我们消灭。不过回心一想我想出来的定不能比你更好故将话吞回肚里。”

    上官鹰微笑道:“长征你直人直性但也不能完全依赖雨时的脑袋否则便会变懒变蠢了。”

    翟雨时道:“长征的话不无道理幸而我精通地理山川之势所以逃走的路线均针对奢敌人可能布下的陷阱而定夺假设他们仍能将我们迫入罗网我也只好口服心服。”他语气襄自有一股自信使人衷心对他生出敬服之念。

    上官鹰道:“那他们不趁早出手究竟是何道理?”

    翟雨时道:“假设我估计不错他们如此做法一方面可对我们形成无处可逃的心理压力生出不能与他们对抗的感觉更重要的是想要我们分散逃走力量分散便可轻易逐个击破到底他们的目标只是帮主一人。”

    戚长征豪气大道:“如此我们不如大模样向着怒蛟帮走回去拚着对上了便跟他们大干一场也胜过像现在那落荒之犬的窝囊相。”

    翟雨时道:“不!我们正要分散而逃。”

    众人齐齐愕然。

    圆月高挂中天

    韩柏离开了坟场后全在山野间飞驰愈跑愈轻松热气如千川百河般由脚板的涌泉穴升上与从头顶泥丸宫流下的冷气穿过大小经脉汇聚往丹田气海处一冷一热两股气流交融旋转当旋力聚积至顶峰时又倏地由丹田射出千万道气箭闪电般蔓延全身。

    这过程周而复始每次之后体内的真气便增长了少许眼目看得更清楚传入耳内的声音亦大了许多皮肤和空气接触的感受更深刻、更微妙一切都不同了。

    他现在经历的正是体内魔种和自身精气结合的异感这时只是个开始至于往下去的路怎么走不但赤尊信不知道恐怕古往今来亦从没有一个人知晓。

    韩相只往荒山野路走全身泥污和衣着破烂的他确不宜与人相遇。

    他愈来愈感到奔跑毫不费力天上的圆月、荒茫的大地在旋转飞舞矮树高林往两边流水般倒退他为快逾奔马的高欢呼这新鲜的感觉使他忘怀了一切。

    便若天地初开时唯一的人在大地上为生命的存在而狂奔。

    他忘记了韩家兄妹、马峻声、何旗扬甚至乎令他神魂颠倒的秦梦瑶和将他由平凡小子造就成不可一世的高手的赤尊信就若他们从来未存在过。

    魔种和他逐步结合使韩柏进入了物我两忘的道境在似无尽止的奔跑里天地与他的精神共舞者只剩下他和他的宇宙孤单但是久无边。

    奇异的力量海潮般在他的经脉澎湃激每一次的冲激都带来全新的感受。

    明月孤悬在星弧的边缘处又圆又远。

    在这一切都美好的时刻体内流动的真气忽地窒上一窒然后消失无踪代之而起是一股无可抗拒的寒气由大小经脉逆转而行收缩往丹田处。

    那种难受的感觉便像一个人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如痴如醉时忽地觉下一口吸入的竟全是腐臭毒气。

    韩柏惨嚎一声。

    打横切入一个疏树林当地穿林而出时全身一阵剧痛再也支持不住往前仆倒刚好跌在一个官道的正中央处。

    这下突变真是莫名所以。

    他想爬起来岂知全身有如针刺连指头也动不了。

    韩柏死命守着心头一点灵明他有一个感觉就是假若就此昏去将*涝兑残*不过来。在施法前赤尊信习警告说这魔种因能成故非常霸道在与他真正完全结合前会有一段非常凶险艰苦的过程可是想不到这突变要来就来全无先兆比之练武者走火入魔更使人难防。

    就在水深火热的时刻身后车声辘辘马蹄踏地一队骑士护着一辆华丽马车从官道一端徐徐赶至。

    韩柏模糊间想道:怎会有人趁黑赶路?

    带头骑士一声吆喝人和马车都停了下来。

    “小丐让路!”

    啪的一声一条马鞭在空中转了一个小圈带起慑人风声重重落下猛抽往韩柏背上。

    若是韩柏神智清醒当知使鞭者这一下落手极重是欲一把将他抽往路旁手段狠毒之至。

    “啪!”

    一鞭结结实实抽在背上困体格突然壮大而破烂不堪的衣服登时碎布散飞。

    韩柏只觉有些东西轻轻在背上拂过不但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反而痛楚像由背上出去了那样好过了很多。

    那人‘咦’了一声第二鞭加重力道再抽在韩柏背上。

    韩柏一声呻吟随着鞭势带得横滚开去他呻吟并非因为痛楚只是直至这刻才叫得出声来。

    另一人策马驰近大笑道:“邢老三你是否功夫疏懒了竟然用到两鞭才搬得动这死了半截的乞儿。”

    韩柏滚到路边‘砰’一声懂上一块路旁的大石面转了过来由下而上看到了骑士们和马车。

    那二十多名骑士个个目光闪闪一身黑衣腰间扎了条红腰带看来似是大户人家的武师。

    那辆马车极尽华丽由八骏拖拉非常有气势。

    先前鞭打韩柏的邢老三跳下马来小心翼翼来到韩柏前面一对凶光闪闪的眼在韩柏身上扫了数遍刚才他第一鞭不能将韩柏带往一旁这老江湖立时心生怀疑故不敢托大下马来摸清韩柏的底。

    韩柏原本僵硬的肌肉开始有了变化扭曲起来不过却与邢老三的两鞭无关只是由于自身的苦痛。

    邢老三还以为是自己的杰作闷哼一声正要在韩柏胸前檀中穴补上一脚好送这乞儿归西‘咿唉’声中马车门打开一名俏丫环走了下来叫道:“邢老三!小姐有令要我送一粒保命丹给这位乞儿大哥。”

    邢老三缩退一步恭敬地道:“夏霜姐姐请。”

    那叫夏霜的四丫环盈盈来至韩柏身前闻到韩柏身上出的泥污汗臭慌忙捏着鼻子。邢老三倒乖巧得紧抢前伸手捏开韩柏的口夏霜一扬手一粒朱色的药九和着浓郁的山草香气投进了韩相喉咙直入胃连吞的过程也省了。

    夏霜完成了任务迅退回马车去。

    邢老三飞身上马喝道:“起行!”

    一个甜美的声音传出道:“且慢!”

    刚才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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