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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默然不语。
怒蛟帮终于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刻。
梁秋末的声音有点哽咽凄然道:“他们简直不是人那种打法好象我们是他们的宿世死敌。能逃出的只有三百多兄弟其它全部壮烈成仁。”赤尊信是马贼起家凶残暴烈早名震西陲。
翟雨时道:“秋末你如何肯定是赤尊信方面的人?”赤尊信门人从不穿著任何形式的会服只在头上扎上红巾所以又被称为“红巾贼”。这是江湖上众所周知的。
果然梁秋末答道:“来犯者头扎红巾兼且力量强横若此不是尊信门的强徒还有谁。”上官鹰问道:“你有没有和赤尊信照过脸?”梁秋末面上神色有点尴尬道:“根据传闻赤尊信身高七尺双目犹如火炬满面虬髯宛似硬毛刷我曾详询各位弟兄他们都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但‘蛇神’袁指柔我却和她交上手。”众人眼中射出骇然的神色。
这“蛇神”袁指柔名列赤尊信座下七大杀神之一。女作男装动作举止一如男人专爱狎玩女性是个变态的狂人。偏是手中蛇形枪威猛无俦又有赤尊信这座强硬后台武林虽不耻其行依然任其横行。
梁秋末的功夫和他们一众相差不远只要知道两人交手的结果便可推测敌人的深浅。
各人都有点紧张。
梁秋末苦笑道:“我一向自负武功其实是还未遇上真正的硬手袁指柔一上便有若暴雨狂风当时那种猛烈凌厉攻势竟然令我心生怯意我本以为自己全无所惧岂知与高手交锋他们所生的强大杀气有若实质我十成功夫最多只可使出七成。”四周只有湖水轻轻拍岸出的沙沙声响。
上官鹰和其它十多名高手默然不语呆在当场。
他们惧怕真正与赤尊信对垒沙场的后果。
这时他们的心中想到浪翻云和凌战天。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又怎能奢望他们会与帮会共同进退、抗御外敌呢?梁秋末道:“我奋力挡了她蛇形枪十八下硬击她几乎可以从任何角度攻来连身体亦有若毒蛇上下翻腾时而跃高时而倒滚地上防不胜防使人全无方法判断她下一招的动作。”他的面上现出恐惧的神情像在回忆一个可怖之极的梦境。
梁秋末指了指包扎着的左肩苦笑道:“这是第十九击若非谢佳和一众兄弟舍命抢救肯定我不能回来见你们。”跟着神情一黯道:“谢兄弟也因此死了。”十八击梁秋末也只能挡她十八击。想她十八击显然是在刹那间完成所以几乎是甫一接触梁秋末即落败受伤相差如此之大这场仗如何能打?何况还有名列黑道十大高手的赤尊信这人武功远在袁指柔之上。
目下只是赤尊信座下的几个高手已够他们受了。
上官鹰环顾众人都是面色煞白连一向以勇武着称凶狠好斗被誉为后起一辈中第一高手的戚长征也噤口不能言语。
翟雨时眼中闪过悔恨。他们平时排斥凌战天等人处处占在上风自以为不可一世到现在真正动起手来一碰即溃毫无抗争能力。
附近虽有二千名帮众却丝毫不能给他们带来半分安全感和信心。
上官鹰记起父亲临危吩咐的话当时上官飞紧握着他的手道:“鹰你很有上进心他日必成大器唯需谨记帮务一定要倚重凌大叔他长于计划组织对全帮的展裨助最大武事方面则有浪大叔我生平遇能人无数可是从未见过比覆雨剑可怕的剑法切记切记好自为之。”可惜当时上官鹰脑中转的却是另一些相反的念头到现在他才知道父亲每一句话都是金玉良言。
人是否要通过失败才可以更好地学习?假设这是一个不能翻身的致命失败呢?据说赤尊信最喜欢在黎明前动攻击。
他认为那是命中注定的最佳时刻每战必胜。
事实上一向以来的确如此。
现在离黎明还有个半个时辰。
明月躲进乌云之后好象不忍观看即将来临的惨事。
血战即临。
浪翻云领着干虹青回到他深藏谷内的山居。
一路上如入无人地带整个怒蛟帮人聚居的村落杳无一人静如鬼域。
唯有远处近岸的地方千百火把燃亮了半边天仍在提醒他这岛上还有其它人的存在。
山居前小桥仍在流水依然。
一进屋内浪翻云背窗坐下。干虹青见他毫无招呼自己的意思也不客气坐在他左侧的椅上。
这是唯一空下的木椅没有其它的选择。
干虹青环目四顾。
室内陈设简单两椅一桌另加一个储物大柜别无他物。
右边内进似乎是卧室一道门□隔开了视线想来也不会比外间好得到什么地方去。
清新的空气野外的气息毫无阻隔在屋内流通。
月色无孔不入地映进来把屋外树木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地下带有一种出凡脱俗的至美。
这是一个不用燃灯的晚上。
干虹青这才觉室内无灯也无烛。
就在这屋内浪翻云度过了无数没有燃灯的晚上。
月亮西斜。
满天星斗。
四周的□声风声有规律和节奏地此起彼落生机勃勃。
一种至静至美的感受从干虹青心内涌现出来外边的世界是那样遥远和不真实这里才是真正的“生活”。
浪翻云平静无波似乎正在享受这里的一切他现在这种神情看在干虹青昔日的眼内便会被认为“落落寡欢”可是现在干虹青却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其实浪翻云是在享受。
纪惜惜死亡的刺激提醒了他一向忽略了的世界和生活。
所以他绝不是颓唐失意。
他的心灵晋至更高的修养境界。
唯能极于情。
故能极于剑。
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天明了。
最黑暗的时刻。
就是最光明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