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责无旁贷的,但是这件事事有蹊跷,恐怕不是以我一个人的力量就能解决得了的…”
“父亲大人,请让我去!”坐在一边的保宪长子贺茂光荣年少气盛,早已经按捺不住了,“以贺茂家在朝中和阴阳寮的身份,再加上我的阴阳术,不怕那个橘近江…”
“…所以,还请雪斋大人稍等一段时间。等晴明大人从比?山回来,再作定论。”仿佛是没有听到光荣的请缨一般,保宪径自淡定的把话讲了下去,“您和铃子小姐不如先回府稍候几日,至于您的夫人,我稍后会请医师丹波忠明大人到府拜访,请安心。”
雪斋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保宪的脸上流露出苦笑,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马上起身告辞。
--这一次的事情看来真的很麻烦,连阴阳寮的寮头贺茂保宪大人居然都犯了难!
在雪斋父女离开后,光荣曾有点颇不服气的问过父亲。
“父亲大人,单以本领而论,我贺茂家的地位与阴阳道之术都绝对不亚于晴明,可是您今天为什么一定非要等晴明来处理呢?”
“光荣,你太天真了,根本没有把这件事看透。我要等晴明回来解决这件事情,并不是因为晴明的本领比我贺茂家的要高,而是我有顾忌。”
带着几分严肃,保宪驳斥了光荣的不满。
“那个橘近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他的家族却得到了藤原兼家大人的庇护,我在朝中缺乏有力的支持者,总不好与权倾一方的兼家大人生冲突。而对于晴明,就不同了。他自己本身就对名利淡泊,根本不怕得罪权贵。而且,他不但与身为金枝玉叶、殿上之人的三品朝臣源博雅大人是好友,还深得圣上看重。阴阳寮中有本领的人不少,但唯有他,才能毫无顾忌的把这件事接下来。”
光荣皱了皱眉头,自己的父亲这么高抬一个自己视为竞争对手的人,换成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所以说,光荣…”保宪长叹一声,随手抚摸着睡着膝上的小猫那光滑的皮毛,“你要记住,本领高,并不代表一切。只有你的地位稳固,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三
“我明白了。”博雅点点头,“一个月前,晴明是为青行灯的事情才去了比?山,自然不可能找到他了。”
“正是如此,才把这件事情拖上了一个月。但是在晴明大人回来之前,我也私下做了一些准备。”
保宪的手轻轻一招,刚才那只被他放离的蝴蝶竟然又飘然飞回了他的掌心,闪烁蓝色磷光的双翅拍打着,仿佛在翩翩起舞一般。
“铃子小姐虽然失去了‘心’,但却没有失去全部的‘魂’。这只幻蝶,正是我用她‘魂’的一部分制造来出来的。我原本以为,心魂相通,凭着这只幻蝶,我一定能找到一些线索的。可惜…”
“可惜的是,保宪大人你虽然找到了线索,但却不敢查下去。”
在博雅和保宪身边的门扇突然“唰”的一声拉开,晴明正脸含微笑端坐在门前,在他的身后,是同样端坐不动的铃子小姐,双目紧闭,像睡着了一样。
“晴明,刚才你在里面做什么?”对于晴明的突然出现,博雅有些惊讶,“而且…你说保宪大人不敢把线索查下去…是什么意思?”
“那件事还要等一会再说明,现在,博雅大人,保宪大人,请你们随我走一趟。”
博雅是三品高位,殿上之人,虽然平时与晴明的交情好到可以直称姓名,但在外人面前为示尊重,晴明一般还是尊称博雅为“大人”的。
看到晴明一脸轻松的起身,博雅疑惑的问:“要出去?这么晚要到哪里去?”
“去拜访一位老朋友。”晴明红润的嘴角向上翘起,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不久之后,三人就已经驻足于朱雀大街尽头,朱雀门前。
“博雅大人,刚才我听到你在门外吹笛的声音,叶二你应该带着了吧。”
“是。”
博雅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叶二。
“请您在这里吹奏一曲吧。没有您的笛声,我们想要见的人还不可能现身呢。”
博雅虽然疑惑,但还是将叶二放在了唇边,悠扬的笛声随之响起。
“果然了不起啊,博雅大人…”
闭上双眼倾听着飘扬在空气中清幽的笛音,保宪的脸上流露出惬意的表情。
不久,一条白色的人影竟然悠悠的从朱雀门上飘了下来,落在城门前。
博雅用征询的目光望了晴明一眼,晴明脸含微笑,向博雅微微点了点头,于是,博雅放下了唇边的叶二。
“原来是晴明大人、保宪大人和博雅大人大驾光临了,难怪会在这清静的夜里,还可以听到博雅大人的仙乐之音,真是荣幸之至。”
来者是一个身着白衣、赤着双足、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翩翩美少年,踏着轻柔的步伐,有如轻烟飘舞般来到了三人面前。
“这次若不是有事相求,也不会打扰您了。”
对于对方,晴明倒是很恭敬。而那个少年,正是曾在朱雀门将名笛“叶二”赠予博雅的朱雀门之鬼:朱吞童子。
“晴明大人客气了,这次又有什么事要我效劳吗?”
“事情是这样的…”
脸上含着一丝神秘的笑容,晴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既然是这个事情,那么我的心里就有数了。”
挂着一个足以醉死人的微笑,朱吞童子微微颔。
“那么,晴明大人,需要我做些什么?把惹下这桩麻烦的家伙直接带到这里来吗?”
“不用立刻带来。”晴明的话颇令博雅费解,就像他们在说着什么高深的暗语一样。
“三天以后的这个晚上,请带着他去他曾经去过的地方,一切自有分晓。”
四
“晴明你说三天后有分晓…究竟是什么意思?”
重新坐在晴明家的长廊上,博雅终于忍不住把一路上憋在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了。
“博雅大人,你认为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的‘心’会突然消失?”
“这个…”博雅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个比较血腥的念头,“被、被杀…不是么?”
晴明和保宪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此时,蜜虫已经将用酒具盛着的酒和烧好的松茸与烤得香气四溢的秋刀鱼一起端了出来,放在三人面前。
之前在去朱雀门前,博雅就已经将童子遣回家里去了。让一个孩子跟着东奔西跑,博雅总是有点于心不忍。至于喝酒这种事,虽然让童子陪着也不是什么希奇事,但博雅却觉得似乎没有必要。尤其是…当着自己的仆僮面前被晴明捉弄出丑,他觉得很丢脸。
“笑什么?我说得不对么?”
“博雅大人,我说的不是身体里的心,而是心灵,一个人的精神。或者说…一种‘咒’。”
“咒么…”不知为什么,只要晴明一提起“咒”这个字眼,博雅就头疼得厉害。而晴明看到他的表情,就笑得更厉害了。
“博雅,你干嘛摆出那副表情来?”
“晴明啊,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可是,每次看到你那副一点也不认真的表情,我就有被捉弄的感觉。”
“是吗?那还真是抱歉呀。”
笑了好一阵,晴明才止住笑意,详细的为博雅解释着。
“那么,我还是换个更容易被你接受的说法吧。神道主张人有四魂,勇之‘荒魂’、亲之‘和魂’、智之‘奇魂’和爱之‘幸魂’。这四魂也被称为心之根本,少了其中之一,人的心灵就不完整了。”
说着,他望了一旁的保宪一眼,端起了由蜜虫斟满的酒杯。
“铃子小姐失去的‘心’,正是四魂之一:主掌爱的‘幸魂’。无爱之人,除了因为主掌亲情的‘和魂’还在,对自己的家人尚有亲份之情外,其余七情八欲,都断绝干净了。所以在保宪大人看到她时,她才会是一副麻木不仁的表情。虽然一时对于性命没有伤害,但是放着不管的话,她的一生,恐怕就会毁了。”
博雅点了点头,又望向旁边屋内仿佛塑像般的铃子小姐,沉重的叹了一声。
晴明说得没错,试问,谁会愿意和一个冷面冷心、无情无欲的人共度一生?
“那么,那个橘近江大人,难道也和铃子小姐一样,被夺走了‘幸魂’?”
“这个,我还不敢下定论。目下,只有先将铃子小姐留在这里吧。”晴明摇摇头,随后微微一笑,“不过,三天之后,一切都会有一个了结的。有保宪大人用铃子小姐的‘奇魂’化成的幻蝶,就等于事情的真相已经被掌握在我们手中,只等打开了…”
“啊,对了。”博雅微微一叹,却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手,随手抄起了身边的青布包递给了晴明。
“这是今天入宫时,圣上托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辛苦你了,博雅大人。”伸手接过青布包,晴明缓缓的将外面的青布打开,“这是前两天入宫进谒时,我请求他为我准备的东西。”
“晴明,你又把圣上叫成是‘他’!而且…”
小心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保宪,博雅出惊呼。保宪微微一笑,开口解释道:
“别着急,博雅大人,晴明要的东西,本来该是我去求他的。不过考虑到晴明大人比我更容易求得到,所以我就把这件事托付给晴明大人了。”
博雅顿时直了眼,怎么这两个人都这么称呼圣上?如果被知道了,大家有几颗头要给这位贵人砍啊?
晴明缓缓的打开了青布包,里面包裹的,却是一柄折扇。不过单以尺寸来论,这柄折扇的尺寸实在是大了些。
“有了这样东西,三天之后,铃子小姐就绝对能救得回来了。”
晴明展开手中的折扇,停留在保宪掌心的幻蝶就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缓缓展翅飞起,落在了扇面上,带起一缕清幽的蓝绿色磷光。
博雅侧望去,在那柄奇特的折扇的扇面上,简单的绘着一副墨竹图。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奇特之处。然而,那只幻蝶却停留在扇面上流连不去,似乎扇面之中还有什么吸引着它的东西似的。
“晴明,这是怎么回事,那扇面上有什么东西吗?我怎么看不到?”
“哈哈,当然无法看到了,这就是一种‘咒’呀,博雅大人。”
看着一脸微笑的晴明,博雅心头顿时升起莫名的不快。
“什么‘咒’啊,晴明,你又在耍我了!”
“不不,博雅大人,在圣上赐予的这柄折扇上,有一种我们极为需要的力量。那
蝶若-->>(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