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他躺在一张温暖干净的床上，眼前有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正捧着药碗。他恍惚间以为是自己的妹妹，再细想，自己的妹妹哪有这么漂亮，这才想起自己的妹妹早在十年前就夭折了，渐渐回忆起眼前的小女孩便是以后自己的主人，不免心情复杂。
“你今年多大？”秋蝉问。
“二十一。”百里孟明下意识回答。
秋蝉笑了。她年纪虽小，这一笑却如春风吹开百花一般，看的百里孟明有些呆滞。然后秋蝉清脆甜美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中：“你二十一。我七岁。要你奉我为主，难怪你不服。但是你是否听过一句话，有志不在年高。万一我是一个很值得你追随的主子呢？”
百里孟明只觉有些荒谬，他想笑，却悲哀的发现浑身的伤口都在痛：“你小小年纪，女流之身，没什么背景，有什么值得我追随的？”
秋蝉想了想，突然间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宛邑双塔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宛邑双塔乃大周太平女皇亲自督建，东文塔文采风流，西武塔武库锋锐，太平女皇在位三十六年间，共有七百一十八名能人志士试图闯塔，却只有一人成功，那人后来成为太平女皇的皇夫，与女皇共掌社稷。大周朝近千年间，有五千八百七十六人闯塔，只有三十四位闯塔成功。这三十四位大能后来无不功成名就，成为治国良臣或封疆大吏。”回答的人却是张灵均，他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说起这宛邑双塔如数家珍，眼睛中有一种难言的光彩。
这让秋蝉想起自己和张灵均的第一次见面，那是在楚宫的御花园中，张灵均赠一本《孙子算经》给自己，并随口提起宛邑双塔的传说，雄心勃勃：“什么时候，我也要去东文塔一探究竟！”
两年后，果然传来他闯塔成功的消息。楚王意欲封赏他高官厚禄，他却坚辞不受，说道：“微臣唯有一心愿，望王上成全。微臣旧主章怀公子被发配云梦泽，毒瘴之地，命不保夕，望王上念在旧时情意，饶恕于他。”楚王大怒，张灵均亦被逐出王宫。
……
“宛邑双塔你听说过吗？”秋蝉思及往事，心潮起伏，且强行按捺下了，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百里孟明。
百里孟明眼角一滴苦涩的泪滑过，他缓缓说：“先祖在时，每每教导，千年来百里氏竟无一人闯塔，深为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