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放心他总算是位读书人在下不敢怠慢将前舱船工轮流住宿的一个房间腾了出来安置他安息。”
“他有什么意见没有?”
“他十分感谢我们的安排看来这位书生是随遇而安、不大讲究的人似乎他昨夜里没有怎么睡过进了房间不久便和衣上床而睡了!”
婉儿问:“成爷他没向你打听什么吧?”
“没有看来他似乎不多理闲事。”
小神女说:“好!我们到前舱与他同桌共用好了!”
“那在下叫人到前舱准备。”
“成爷怎不与我们共用?”
“在下一向与船家一同用饭惯了要是一分开恐怕不自在。”
“既然这样我也不敢坏了你们船上的规矩。”
“对对!大家还是随便一点的好。”
小神女和婉儿来到前舱前舱已摆好了一张桌子小神女一见白衣书生问:“先生你住得怎样?”
“好!好!在下多蒙兄台的关照有这一住处已喜出望外了!感激不尽。”
“先生别客气你需要什么尽量和船家说声就可以。”
“在下有一席之地已十分满足了不敢再有其他要求。”
“先生你坐呀!”
“是!是!兄台也请坐。”
小神女和白衣书生一同在桌边坐下来。小神女见婉儿仍站在自己的身后说:“婉儿你也坐下吧?你总不会站着吃饭的吧?”
婉儿笑着说:“公子!我也能坐吗?”
“嗨!你怎么不能坐的?出门在外别那么多规矩了!坐!”
“公子叫坐那我坐啦!”婉儿便坐了下来。
小神女对白衣书生说:“先生你不会见怪吧?”
“哪里!哪里!此乃兄台宅心仁厚对待下人如同手足令人敬仰在下何怪之有?”
“先生难道不讲上下尊卑之分么?”
“在下上下是讲但不可过分。至于尊卑在下就不去看重了!其实人生在世同是父母所生天地所养根本没有什么尊卑可言哪怕是贵为皇帝尊为天子也不见得其尊。一些昏庸糊涂或者残暴的皇帝其智不及乡间一个小儿其残忍胜过虎狼有何尊贵了?反观一些所谓卑贱的下人人品之高满朝公卿望尘莫及;其任劳任怨之能纨绔子弟给他们提鞋也不配他们有何卑贱了?他们才是最高尚的人。”
白衣书生这一番说法真是字字珠玑句句铿锵令人耳目为之一新。婉儿听了神态迷惘。小神女听了面带惊讶她已暗暗判定这个白衣书生绝不可能是东厂的鹰犬东厂的鹰犬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有明达智慧之士心存博爱才能说出这样震动人心的话来当然也不是一般儒生能说出的话。这个白衣书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神秘的杜鹃?杜鹃有如此的见识和修养那更是奇人了!
小神女以奇异的目光打量了白衣书生一揖而说:“刚才听先生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了!”
白衣书生慌忙回礼:“兄台别过誉在下区区几句在某些人听来是大逆不道了!”
“哦?先生不担心我向官府告么?”
白衣书生一笑:“兄台不是这样的人。”
“你看我是什么人了?”
白衣书生略略打量了一下小神女又看看婉儿摇摇头说:“在下愚笨看不出兄台是什么人但绝不是告密的小人。”
“要是我是这样的人呢?”
“那在下认命好了!”
小神女一笑:“你放心我才不想去招惹麻烦。”
这时船家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了还有一壶好酒。小神女问:“先生饮酒不?”
“在下可以饮两杯!但不敢多饮怕酒后失态。”
“这船上没外人先生怕什么失态?”
“兄台说的也是。”
他们一边饮酒一边闲谈。小神女在闲谈中有意将话题转到东厂人的身上来小神女问:“先生你有没有听闻长沙的事?”
“在下没听闻只知道长沙城内外戒严城门紧闭不知出了什么事故。”
“吉王府在豹子岭的皇庄一夜之间几乎所有东厂的人给人杀掉了!这么一件大事先生没听闻?”
白衣书生神态惊愕:“真的有此事?怎么在下没听闻的?怪不得城门紧闭不让人出入了!不过东厂的人也太过横行霸道了!迫害人的手段又十分残忍弄得天怒人怨早该有人去收拾他们了!”
婉儿问:“东厂人这般的横行霸道怎么官府的人不去管管他们的?”
白衣书生哑然而笑:“小哥!你太天真了!官府的人见了他们等于老鼠见了猫似的害怕还敢去管他们?他们只希望东厂的人别找上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东厂的人怎么这般的可怕?”
“怎么不可怕?他们是皇帝的耳目代表皇帝在各处巡视得罪了他们就是得罪了皇上轻则斩示众重则满门抄斩你说可怕不可怕?甚至连皇帝老子也管不了他们。”
婉儿又好奇地问:“怎么连皇帝老子也管不了的?他不是最大的吗?”
白衣书生大概饮多了两杯出言无忌了:“什么最大最大的是历代东厂的大当家他们才是真正的皇帝皇帝除了好色好玩别无一能要不在下怎么骂他们全是一些平庸无能之辈?他们成了东厂大当家手中的一个木偶任由大当家来摆弄弄得君不君、臣不臣的将整座大明江山搞得乱七八糟乌天瘴地民怨四起外患入侵。”
小神女问:“现在这个皇帝也是这样?”
“现在这个皇帝也是一个样不务正业放着国家大事不管任由魏忠贤这个东厂大当家胡作非为要不杨琏、左光斗等大臣怎会惨遭杀害家属充军万里?”
“这个皇帝在干些什么?”
“每天在宫中锯木板、削木头、弄墨斗打造一些家具玩说他是一个木匠还差不多!”
婉儿问:“皇帝怎么去做木匠了?”
“这才是古往今来的荒唐事。魏忠贤这个大奸贼不但投其所好还在他制造家具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特意拿些奏章、呈文叫他批阅这个糊涂荒唐的皇帝脾气了:‘你不见朕正忙着吗?什么奏章、呈文你去批阅好了!别来烦朕。’所以魏忠贤便独揽大权胡作非为皇帝人称万岁他却称九千岁。太子、公主只称千岁他比太子、公主还多八千岁可见他嚣张拔到了何种境地?连太子、公主都要买这大奸贼的怕一般地方上的官员见了东厂的人怎不害怕?这样一个糊涂透顶的皇帝你叫他怎么去管?他一心只放在制造些桌桌椅椅门雕窗花做一个木匠上将国家大事全交给魏忠贤去管理了!”
婉儿听了好笑说:“怎么世上有这么一个皇帝的皇帝不做去当木匠。”
“这才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在下听人说这个皇帝的木工手艺不错。平心而论他做木匠却是一个良工匠但做皇帝就一塌糊涂。他糊涂不要紧却害了多少文武官员惨死在魏忠贤之刀下多少无辜的平民百姓任由东厂的人横征暴敛恣意屠杀说起来实在令人痛心。”
小神女说:“看来先生是忧国忧民之士。”
白衣书生苦笑一下:“在下算是什么忧国忧民之士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手无缚鸡之力只会酒后牢骚而已。其实现在就是有兴周八百年的姜子牙出世匡汉四百年天下的张子房重临人间也挽救不了这朱家王朝因为大明江山已烂透了!整座大厅已完全为魏忠贤这样大大小小的宦官似白蚁般的蛀空了!它的崩溃只在迟早。”
小神女问:“要是将魏忠贤这样的奸贼杀掉天下不太平了吗?”
白衣书生摇摇头:“这没有用!”
“怎么没有用的?”
“因为杀掉了一个魏忠贤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魏忠贤式的人物出现以往在英宗时便有宦官王振专权害得英宗也成为瓦剌人的俘虏。宪宗时又出现了宦官汪直屡兴大狱震动朝野;汪直死了以后又出了太监刘瑾一次惨杀在职的官员就有三百多人。武宗即位杀了刘瑾这个宦官平静了一个时期不久便出了这么一个魏忠贤。所以就算杀了魏忠贤还会有第二个魏忠贤出现因此没有什么作用顶多是一时大快人心而已。”
小神女问:“那么说杜鹃杀了长沙这伙东厂人也是没用了?”
“想改变整个朝廷的**和宦官弄权的确没有半点作用。但杀了这伙恶人也可以震慑住东厂的一些爪牙令他们今后不敢任意大胆胡为残害百姓至少也令东厂的人在胡作非为时有所顾忌或收敛也多少救了一地的百姓。”
这个时候不但是小神女连婉儿也可以肯定眼前这个近乎呆头呆脑的白衣书生不是什么东厂的耳目和暗探之类的人物了。只要不是东厂的人就好办得多起码不会累及这一船的人和方府。至于他是不是杜鹃和其他人已不那么重要了。
小神女试探地问:“先生你认为杜鹃这个人怎样?”
白衣书生反问一句:“兄台是不是担心杜鹃来为害阁下?”
小神女说:“我是有点害怕。”
“兄台不会是干了些亏心事?”
婉儿说:“嗨!我家公子怎会干亏心事?他为人可好了!敬老惜幼、热心助人。”
白衣书生一笑:“那么你们不必害怕在下想杜鹃不会来为难你们。”
小神女“哦”了一声:“你怎么这般的肯定?先生似乎对杜鹃的为人十分了解。”
“不不!在下从来没见过杜鹃从何了解杜鹃的为人?”
“那先生怎么肯定杜鹃不会为难我了?”
“这没有其他在下也听闻杜鹃一些杀人的事似乎他杀的人都是罪有应得不是贪官污吏就是一些淫贼和一些为富不仁的地方恶霸、劣绅。但他更主要的是杀东厂那些穷凶极恶的鹰犬。在下似乎没听说他伤害了百姓和一些正人君子兄台又何必害怕?”
婉儿口直心快地说:“那他杀害望城柯家父子和丐帮长老以及武当派的一位道长又是怎么一回事?”
白衣书生奇异地望了一下婉儿问:“小哥!你怎么对江湖上的事这般的清楚?”
婉儿说:“我也是听人说的呀!这也算江湖上的事吗?”
小神女说:“我这小厮就是喜欢道听途说打听些古古怪怪的事。先生你不是江湖中人吧?”
“在下怎算是江湖中人了?在下只是好游览一些名山大川寄情于山水的一个落第书生多少也听闻江湖上的一些事江湖上的恩怨仇杀在下不敢过问也不想问过更没有能力过问谁杀谁只有姑且听之而已。至于杜鹃杀害柯家父子在下是第一次听闻丐帮长老和武当一位道长之死在下也只是隐约听到从不去打探。兄台这些江湖门派之仇杀我们还是少去打听过问的好。弄得不好一时不慎祸从口出惹恼了这些高来高去在刀口上过日子的强人说不定几时祸从天降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来!兄台我们饮酒。今日有酒今日醉莫管他日烦恼事。”
小神女一笑:“这似乎不是先生的为人。”
白衣书生略略怔了一下:“兄台怎么这般说?在下为人怎么样了?”
“今日有酒今日醉这是先生的为人吗?而且先生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人。”
“在下怎么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了?”
“先生要是胆小怕事就不会出言滔滔上骂皇帝下骂东厂鹰犬了!这不但是掉脑袋的事也会满门抄斩累及亲友。”
白衣书生一时间哑口无言怔住了!小神女笑了笑:“先生你放心你刚才的话船上的人没人听到。就是我们也是水过鸭背事后全忘了!婉儿你说是不是?”
婉儿哪有不会意的?也忙说:“是呀!刚才先生说什么了?我可听不清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到杜鹃在杀了一些坏蛋叫我们别去理江湖上的事。”
白衣书生对小神女一揖说:“兄台和小哥的心意在下心领了!兄台提醒了在下今后切不可在人们面前胡言乱语以免招来灭门之祸。正像在下劝兄台不可去招惹江湖人一样。”
小神女说:“我主仆二人也多谢先生的指点我们都不是江湖中人何必去理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她又对婉儿说“婉儿!你今后可千万要记住别好奇地东听西问江湖上的事最好什么事也别多口不然掉了脑袋也不知怎么回事。”
“公子!我记住啦!我再也不好奇去多问了!”
饭后他们便各自道别回房休息。一到后舱房间里婉儿便轻轻地问:“小姐书呆子是什么人?不会是东厂的爪牙吧?”
小神女说:“可以肯定他不是。”
婉儿一听才真正地放心了。她相信三小姐绝不会看错了人。又问:“那他是什么人?是杜鹃?”
小神女摇摇头:“我还看不出他是不是杜鹃。”
“难道小姐也看不出他会不会武功?”
“不知他掩藏得好还是真的不会武功我仍看不出来但他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书生。”
“那他是一个怎样的书生了?”
“知识广博他对本朝各个皇帝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东厂历代大当家的事如数家常但对武林、江湖上的事情也并不陌生知道武林中门派之争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不可卷入去这不是一般书呆子所能知道的。武林中人不会对朝廷上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而且也不去关心和过问不管谁做皇帝武林中人从不感兴趣单从这方面看他似乎不是武林中人自然也不是什么杜鹃了!可是他又知道武林中的各门各派又似乎是武林人士而不是书生了。书生对江湖上的事也从来不过问也不去理睬更不感兴趣!对武林各派茫然不知就是知道也只是知些皮毛而已哪有他知道得如此透彻?”
“小姐说不定他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
“哦?你看出他会武功了?”
“我没看出。”
“既然他不会武功武在哪里?又怎能称得上文武双全了?他连一个秀才也考不上恐怕文也见不得好到哪里。”
“小姐那他两边都是半桶水的人了?”
“什么两边都是半桶水的人了?”
“小姐一桶水满不响半桶水响叮当呀!他文的也叽哩呱啦江湖上的事也叽哩呱啦不是两边都是半桶水吗?”
小神女听了好笑:“有你这么说的吗?好了!管他什么人都好起码他不是东厂的人对我们没有什么危害。丫头从现在起你就练那门防身自卫的身法要不你连半桶水也不是。”
“小姐我们不说他的事了?”
“你还没说够?还想说什么?丫头你练不练的?不练你永远做半桶水去整日叽哩呱啦的响过不停。”
“小姐你别生气我练啦!”
“好!现在我做几个纵跳翻滚的身法给你看你千万别心猿意马了!”
“小姐!我知道啦!”
于是小神女在房间里示范了几个动作婉儿就一心一意在练狸猫千变身法了。练了半个时辰后小神女见她基本上没有什么走样点头赞许又传给了她一些高难度的动作说:“丫头你就照这样练下去我出去走走。”
“小姐要去哪里走走的?”
“当然是在船上了我总不会跑到岸边去走走吧?小心!我回来要检查你的动作不合要求你的小脑袋就会碎啦。”小神女说完便掩上门出去了。
小神女先到船尾会见船家两口子船家两口子都是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小神女从成管口中知道他们的身份男的叫旺叔女的叫旺婶一身地道的船家装束两口子都手脚伶俐动作敏捷。小神女一看他们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而且水中功夫极好能在水中潜伏几天几夜。小神女正想向他们问好蓦然一支响箭从岸边飞出带着响声“笃”的一声射在船头上小神女一时愕然难道这一带有水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