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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换香馀恨人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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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仪吧。”

    我笑吟吟道:“很好。你看我呢。”此时我长发几乎委地。因刚才要出來。才随意挽着。她奉承着赔笑:“娘娘怎样装扮也是天姿国色。”

    我将她带至玄凌面前。康嫔久未面圣。不免有些紧张且拘束。玄凌打量她几眼。疑惑的看着我。问:“她是谁。”

    此言一出。康嫔的神情明显一滞。张口结舌。我忙笑着圆场道:“皇上政务繁忙。如今又龙体欠安。难免精神短些。这是万春宫的康嫔。特意來向皇上请安的。”

    玄凌“哦哦”两声。忽然道:“从前有个史美人……”

    康嫔喜出望外道:“正是臣妾。不想皇上还记得。从前皇上最喜爱臣妾的鼻子了。”

    玄凌想一想道:“是么。似乎有些不太像了。”又问:“你來请安么。朕有些乏了。你先跪安吧。”

    我见玄凌厌倦得很。又有打发康嫔的意思。忙道:“康嫔许久未见圣上了。磕一磕头吧。”

    康嫔见机。忙跪下磕头道:“臣妾恭请皇上圣体安康。恭喜皇上。”

    玄凌方才生了大气。犹在气头上。忽然听得康嫔贸然道喜。难免不豫。道:“朕何喜之有。”

    康嫔见问。忙忙含笑答道:“恭喜皇上。臣妾宫中的汪贵人怀有龙胎已经三个月了。这两日害喜得厉害。太医刚刚诊脉确定了。”

    这样一说。玄凌自然欢喜。一时间神色大好。一连声笑道:“赏。赏。传旨下去。汪贵人进从五品良娣。康嫔进从四品顺仪。再赏万春宫所有宫人三月的俸禄。”

    玄凌喜不自禁。连连向我道:“宫中数年未得子嗣的消息了。不想还有今日。”

    我含笑道:“贺喜皇上。有子嗣的喜讯。可见皇上的身体就要万安了。宫中已有数年不闻新生儿啼哭。待來日小皇子出生。一定要好好晋封汪良娣。再大赏六宫才是。”

    玄凌大喜。即刻就要撑着身体披衣起身去万春宫看望汪良娣。我忙拦下道:“皇上要去看汪良娣什么日子不成呢。偏要挑在这时候。不如好好将养着。待身子好些再去。”我指一指窗外。“可要下雨了呢。”

    玄凌拍一拍手道:“爱妃笑话。瞧朕欢喜过头了。”

    我含笑提醒道:“皇上别欢喜得忘了。嫔妃怀有子嗣。该在‘彤史’上好好注上一笔才是呢。这可是要紧的事。”

    玄凌拉我的手笑道:“多亏皇贵妃这位贤内助提醒。这是自然的。叫李长取‘彤史’來。朕也看一看。是哪一日宠幸的汪良娣。”

    不过一炷香功夫。李长捧了“彤史”來。玄凌喜滋滋道:“朕亲自來添这一笔。”

    我冷眼瞧着他欢喜的神情。便也陪着微笑。

    只见玄凌飞快翻了几页。手势越來越凝滞。几乎要僵在了那里。心里霎时雪亮透彻。果然他的神情渐渐冷寂下去。冷寂到和方才一样了。一个字一个字问向新封的史顺仪道:“你说。。她怀了多久的身孕。”

    史顺仪见玄凌骤然变色。尚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笑容僵在唇边。只得带了喜悦的声音道:“回禀皇上。汪良娣有孕三个月了。”

    “三个月。。”玄凌的声音中似包含了万钧雷霆之怒。“哗啦”一声把“彤史”劈头盖脸砸到史顺仪脸上。喝道:“你说她怀孕三月。可是朕足足有四个月不曾召幸她了。你说。她这孩子是从哪里來的。。”

    长远的天际深处传來轰隆的雷声。寒凉的雨水从檐间哗哗抽落。似无数把利刃直插大地之腹。仿佛也在宣泄着无尽的愤恨。无尽的帝王之怒。

    我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浓。适可而止地化作一声惊呼“皇上。。”

    玄凌铁青到失去人色的脸上泛起妖艳而凄厉的酡红。似一点如血欲泣的残阳。艳到可怖。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可惊可怖的神情。李长吓得跪下地上磕头如捣蒜。玄凌迅疾披衣起身。疾冲向前一个耳光扫到史顺仪尚显光滑的脸颊上。史顺仪的脸颊立即肿胀出血。她吓得瑟瑟发抖如狂风中一片枯叶。连哭也不敢了。

    玄凌冲到长窗下。奋力推开窗扇。眼光如同要杀人一般凌厉狠辣。几乎要喷出火來。燃烬这天地间倾盆而下的大雨。

    我忙不迭冲到他身前。一把拽住他寝衣一角跪下哭诉道:“请皇上千万珍重龙体。可不能这样淋雨啊。”

    大雨从窗间洒落。有清冷而萧疏的意味。和我的头脑一样冷静而清醒。我且哭且诉。史顺仪早已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呆在了那里呆若木鸡。李长慌忙膝行上前劝道:“皇上别为了一介女子伤了身体。那个汪氏要杀要剐皇上做主就是。只要皇上能消气就是。皇上。。皇上。。您可不能淋雨啊。”

    玄凌的大半个身子已经被窗外的暴雨淋得湿透。明黄的寝衣成了焦土一样颓败的颜色。紧紧贴附在他羸弱的身体上。几个焦雷堪堪自显阳殿的殿顶上滚过去。轰得人的耳朵“嗡嗡”乱响。头晕目眩不已。

    玄凌的力气极大。一把把我自地上拉起。把我身上的半件外衫都从肩上扯脱。露出白底绣绯红莲花的锦缎裹胸。我一迭声惊呼道:“皇上。。您怎么了。”

    玄凌的眼神如痴如狂。恍恍惚惚喃喃叙述着:“也是这样的雷雨天。朕在躲在帐帏后面。母妃被王叔牢牢地抱着。王叔的手在母妃的衣襟里。父皇。。他是天子啊。”他骤然狂叫起來。那声音在刹那盖过來殿外的电闪雷鸣:“朕也是天子。你们为什么要背叛朕。。为什么都要背叛朕。。”

    几乎是同时。他的鲜血从后头涌出。喷在我雪白绣绯红莲花的裹胸上。那红。艳过了莲花的颜色。

    那血、那血。。那一日。那一口滚烫的鲜血。他的血。也是这样喷到我胸前。我失控地尖叫起來:“太医。。太医。。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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