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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吹箫人去玉楼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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忡。“贤妃娘娘她……”

    我“啪”地一声拍上桌案。桌上搁着的一把小银剪子倏地跳起來。锋利的剪头险险戳到我身上。我不顾还有跟随李长而來的侍从在外。扬声怒骂道:“一切过错。都怪季惟生巧言令色。令得皇上误解本宫。本宫不能出此未央宫。必定日日诅咒竖子。要其不得好死。”

    李长忙劝我低声。连连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我犹不解恨。“季氏有眼无珠。妄观天象。本宫定要他有碎尸万段的那天。”

    我再度回宫后一向驭下宽和。甚少有这样疾言厉色怒骂的时候。随侍在外的宫人侍从无不变色咋舌。

    大雨哗哗不止。整个未央宫浸在一片嘈杂阴湿之中。灵犀从未见过柔仪殿中如此死气沉沉。宫人相对垂泪的场景。不免畏惧。水汪汪的眼中尽是欲落未落的眼泪。紧紧依偎在我身边。

    我紧紧拢住她。面向落着无尽大雨的天空。沉声道:“不怕。有母妃在。什么都不必怕。”

    自我禁足。宫中妃嫔皆不可來柔仪殿探望。唯有胧月。她贵为帝姬。又生性大胆。常常不顾禁令出入柔仪殿中探望我与几个孩子。玄凌不忍过分呵责于她。倒也由得她去。

    胧月每每來。皆带了新鲜瓜果糕点分与诸弟妹。偶尔驻足立于我身边。长久地看我绣着“柳絮春华图”。终于。她忍不住出言询问。“母妃。你被禁足也不焦急么。”

    我莞尔。“若我焦急。你父皇会解了禁足令放我出去么。”

    胧月想一想。默默摇了摇头。又道:“可是母妃只是绣花打发日子。也不会厌倦心烦么。”

    “不会。”我注视着胧月。目光温煦如四月轻暖的阳光。“你瞧这柳絮。在艳阳下翻飞若轻淡梨花。可有多美。柳絮此物。是春日胜景。极受人咏叹。可是此物。有时也会是要人性命的东西。母妃绣这个。是想时时提点自己。事情往往有正反两面。即使此刻身在逆境亦无需灰心。若在顺境得意之时。也莫忘杀身之祸或许转瞬即到。”

    胧月似有沉思之状。她微含怯意。问我道:“母妃。我也会这样么。”

    我含笑握住她的手。“大约不会。因为你是帝姬。这是你比我与德妃幸运的地方。”我微微沉吟。“只是你要当心。居安思危。才不会招致祸患。”

    胧月乖顺地点点头。自从我小产之事后。胧月的性子沉静许多。不复幼年时任性活泼。似一株婉转的女萝。缓缓长出坚硬沉默的枝叶。她的眸光环顾柔仪殿四周。最后注视着窗外依旧不停歇的茫茫大雨。忽然轻声道:“母妃虽被禁足。但衣食用度丝毫未损。其实那日李长來宣旨。母妃不该痛骂季惟生。如今人人尽知母妃不喜他。反而贤妃更赏识季惟生了。母妃得不偿失。”

    “是么。”我轻浅的笑。又拿起银针绣了几针。转首看着窗外雨水打损了数株翠绿芭蕉。不觉自言自语。“雨还是沒有停呢。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去。”我问道:“我被禁足已有几日了。”

    “七日。”胧月精致的面庞上露出深深的隐忧。“因为母妃被禁足而大雨未停。昨日德母妃听闻贤妃已向父皇进言。是对母妃惩罚不足才天怒未歇。”

    “那么她以为该如何。”

    “贤妃向父皇建议。废去母妃位份或是只给母妃更衣或采女的名位。”胧月瞥一眼在旁玩耍的润儿。不觉微露忿然之色。“她还说。母妃现在被禁足。不宜抚养润儿。她想要带走润儿。”

    “那你父皇肯么。”

    胧月缓缓摇头。神色稍稍松弛。“还好父皇尚未答应。只是贤妃一向痴缠。只怕父皇总会有答允的一天。德母妃为此忧心如焚。夜不能寐。想要与贵母妃商议同去为母妃求情。”

    我不疾不徐道:“胧月。你已劝告母妃不宜怒形于色。那么你也该知道。身为宫中女子。做人不可颜形于色。做事不可急于求成。否则只是自毁长城。你回去也要劝告德妃。不要为我的事操心。”我招手示意她靠近我。轻轻附在她耳边道:“此事除了你。谁也沒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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