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声大嗓地喊道。
干了一上午的活,肚子里早已空空,这时候听到开饭,心里当然是高兴了。
上千口子人啊,不用排队,没有人上来抢,很自觉地,按照自己的饭量,吃得多的,一手抓仨大馒头,吃得少的,像身材娇小的姑娘,只拿一个馒头。
除了馒头之外,还每人一碗小米粥。这回也真难为龙庄子了,要上千只碗啊,各家各户的碗都用小拉车拉来了,这碗可不是制式的,什么样子都有,多大的都有,多小的也有,有的“大蒜碗”,简直像个小盆子,这样的碗就归饭量大的小伙子们了。而那小碗,也就是都市饭店里喝汤小碗那么大,闺女们爱拿这样的碗,当然也有例外,像高翠翠,就和小伙子一样甩着个大碗喝粥。碗的质地也不一样,有的是白瓷的,有的是黑瓷的,都是粗资的,厚厚的,盛了粥,不容易凉。有的碗用了多年了,碗边上都缺了口了,大伙也不在乎这个了。
那时候的麦子,没有一点变异,麦香浓浓,又是用石磨自己磨的,麸子是麸子,面粉是面粉,而妇女们蒸馒头时,用的是“面肥”(一种千年传下来的民间酵方法),不是后来都市人用的酵剂,和面时,妇女们挽起袖子,一边就着碱水,一边用手“揣”,还时不时地往里掺面粉,那面团反来复去地一遍又一遍地揉,揉好后还要“醒”一会儿,面“醒”好后,蒸馒头时又是一遍又一遍地揉,就着面粉揉,彻底揉“熟”了,搓成胳膊粗的面条,再把面条揪成一个个面块,再揉成馒头。这就是民间最地道的“呛面馒头”。这种馒头,绝不像21世纪都市卖的那种馒头那样“萱”,那样没有麦子味,咬在嘴里像棉花套子。民间原始的“呛面馒头”,咬一口一个白茬,吃在嘴里又筋道又香,要是掰开看,那馒头是一层一层的。
干一了上午的活,肚子饿极,在冬日的太阳下,看着无边的大平原,坐在干枯的草地上,三五成群,唠着家常,开着玩笑,吃着又白又瓷实的大馒头,就着拌了香油的咸菜条,喝着熬得粘粘的香香的小米粥,这份劳动之余的独特享受,到哪里找去,真是比都市人的野餐强百倍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