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人营中对着那么多蛇人依靠旗杆的地形之利我仍是稳占上风。如今这柱子是在水中我更是处于有利地形了。我心神一定右手也抽回来一直抓在手里的百辟刀也终于插进刀鞘。
在这柱子顶上到底怎么才能逃开现在我也不去多想了。至少目前我没有了性命之忧。
刚定了定神正好听得那人道:“好本事!”
他的话音里也有点惊愕。我不由有点好笑他大概以为是我自己能跳那么高吧。
哪知他话音刚落却听得河岸的烂泥里一阵怪吼一个黑糊糊的影子忽然从泥中跳了出来。
蛇人!
尽管知道蛇人军还远但我还是浑身一凛冷汗直冒。
那是个长长的影子但我马上知道那不是蛇人了。那比蛇人短了很多蛇人一般总有一丈三四尺长而这个影子只有六尺多比蛇人要短一半。而且蛇人没有脚而这影子除了一根尾巴以外还有两只脚。
那是鼍龙。
真的龙谁也没见过但鼍龙听说江海边上常有只是还不曾见过有这般长大的。即使离那鼍龙已有两丈余远我还是一阵心悸。
刚才绊倒我的并不是烂木头竟然是这条鼍龙。这鼍龙在泥里大概正睡得香被我又踩又按醒了过来了。
那人准也吓了一大跳。鼍龙的样子本来就可怖之极加上从泥水里钻出来更是怪异莫名。他甚至有点呆呆地站着动也不动忽然“呼”地一声他大叫一声人已一跃而起。
他跳得没我高只有四五尺。但那是泥地里他也是完全以自身的力量跳起来的。他刚跳起那条鼍龙的尾巴已扫过他刚才站立的地上正砸在泥地上砸出一大片水花。
刚才鼍龙的尾巴如果砸中他只怕他要脑浆崩裂了。他的本领的确极其出色我不禁长叹了一声。
我能在他剑下左支右绌地坚持了半天一半是我运气好另一半是他没出全力吧。
他跃在空中手中的剑一闪而过却见那条鼍龙出了一声吼叫头上冒出血来。这人一剑砍开了那鼍龙的外皮了。
鼍龙的皮极其坚硬我曾见过军中陈列的鼍龙盾坚硬得不逊于铁石。这人一剑能将鼍龙的皮砍开实在是了不起。我即使是在离他两三丈远的柱子顶上还是不禁打了个寒战。
照这样子我即使能逃脱他的剑下也不知怎么能逃出这条鼍龙。
这条鼍龙受伤之下在泥水里猛地一滚。近岸的河水几乎象煮沸了一般泥水四处飞溅。那人在一片泥水中已借了这一剑之力人向岸上跃去。
谁知他还在半空中时忽然在泥水中又跳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又是一条鼍龙!
这条鼍龙没有方才的大却更加灵活从泥水中一跃而起已一口咬住了他。我只听得他出了一声惨叫那把剑也直直地飞起身体已被那条鼍龙拖进了泥水里那声惨叫也只叫出一半。
“当”一声剑落在了河岸的硬地上。刚才还很平静的河滩登时血水滚滚两条鼍龙在泥水中翻翻滚滚将河水也搅得浑浊一片。这个人在这两条鼍龙的争抢中只怕连块肉渣也剩不下来。
说也奇怪在和那人舍生忘死地搏斗时他的死活根本不是我会想的。可现在见他这样死法我不禁一阵心酸。
此人本领之高如果投身帝**官职一定在我之上。这样一个人却连名字也没留下甚至连一点痕迹也留不下来就在世界上消失了。
我盘在柱子下大气都不敢出。那两条鼍龙在泥水打斗一番后终于停了下来河水也终于渐渐平息。
月光静静地洒下而河水汤汤而流水中映着一轮月影远远望去似乎就在眼前又似乎远得无穷无尽。
我紧紧地抱着柱子生怕睡梦中会滑下来。好在那柱子很是粗糙倒还不至于出这种事。终于我闭上了眼就这么抱着柱子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依稀听得有人在喊我。我睁开眼却觉阳光象千万柄小刀刺入眼来我都睁不开。醒过来时我都忘了我是在什么地方了这时正听得吴万龄在大声道:“统领!楚将军!你在哪儿?”
我伸长脖子叫道:“我在这儿!”
听声音他们并不远。昨晚一番打斗其实离那小屋也不远。我刚喊出但听得有人急匆匆地奔过来马上吴万龄和张龙友的身影出现在那个坡上。
吴万龄一见我大声道:“谢天谢地!楚将军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他说罢便要过来我大声道:“站住!别过来!河里有鼍龙!”
象是证明我的话一条鼍龙正从河里一跃而起将一只水鸟拖入水中。吴万龄吓了一大跳道:“怎么回事?统领你怎么上去的?”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张龙友道:“吴将军别说这些了快把楚将军救回来。”
吴万龄看了看我道:“楚将军我去拿绳子。”
那卷绳子也是一路上用树皮之类卷的捆捆东西还行要让我用绳子滑过来可不行。我正想说吴万龄已经走了。过了没多久他挽着那一卷绳子拿着一把弓过来了。
吴万龄将绳子绑在一枝箭上道:“楚将军小心了。”
这箭也是做起来的箭头只是将竹枝削尖。吴万龄那枝箭已确断了箭头对准我一箭射来。他射得不快射术也不高好在距离甚近一箭我捞不到便拉回去再射。射到第三箭上我终于一把抓住了那箭。
我拉过那根绳子拉了拉道:“不行这绳子不够牢要是用双股又不够长了。”
吴万龄笑道:“楚将军这绳子不行老藤总行了吧。你等我一下我去砍根老藤来。”
那种老藤在树林中很多我们也砍过几段当绳子用足有手臂般粗相当坚韧。如果是上百年的风干老藤那和棍子没什么两样了。我拍了拍头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张龙友抓着那绳子另一头道:“楚将军你放心吧。”
吴万龄砍了一大卷老藤回来了。那藤很是沉重这三四丈长的藤压得他都快站不稳。他将老藤绑在绳子一头我一点点拉过来将那老藤在柱子上绑了好几圈试了试道:“你们拉住。”
吴万龄道:“放心吧。”
我双手双脚都勾住了这老藤从一头滑下来。滑过来实在有些心惊胆战若是从泥水中再跳出那条鼍龙我实在是必死无疑。
总算谢天谢地我安然落地。一踩到地上我只觉得两脚一软差点摔倒。大概是在柱子上我拼命勾住柱子将力气都用完了。吴万龄扶住我道:“将军你怎么会跑那儿去了?我们醒来不见你都吓了一大跳。”
我摇了摇头道:“一言难尽。”
把昨晚的事刚说了一遍听得他们都有些张口结舌。正说到两条鼍龙将那人拖入泥水中时我心有余悸看了看河滩上。早上却平平静静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张龙友道:“楚将军这真是你碰到的么?会不会……”
我有点生气道:“张先生你道我会骗你么?”
可是看着那平静的河滩连自己也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做梦。可不管怎么说早上我是在那柱子顶上这总是事实。
吴万龄忽然道:“楚将军说的全是事实。”
他弯下腰在一个水洼里摸了摸摸出一柄剑来。
张龙友惊叫道:“真的!”
他伸手接过剑来看了看。我道:“那人的剑术非常奇诡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吴万龄道:“统领你也别太看不起自己了。以统领你的本领绝不会斗不过他的至少现在你好端端的而他已经死了。”
一听他说“好端端的”我才想起我左肩左臂分别中过一剑。我看了看肩头幸好血都已止住了。我苦笑道:“我这左肩已经连着被刺中两回了。那帮人怎么老爱刺我左肩。”
张龙友忽然道:“楚将军那个人真的自称是‘神’么?”
我道:“是啊。怎么了?”
张龙友忽然脸色一变喃喃道:“难道……难道……”
我道:“到底怎么了?别吞吞吐吐的。”
张龙友又看了看剑道:“楚将军那人只怕是上清丹鼎派旁支的弟子……”
我心头倒是一沉。那人虽不是我杀的但也间接死在我手上。如果他和张龙友份属同门我倒有些难以面对张龙友了。张龙友也猜到我的想法道:“楚将军你别往心里去那其实不算我的同门了。”
我道:“是么?那是什么?”
“上清丹鼎派一百多年前是剑丹双修本来练剑不过为强身健体但当时有一支一味练剑不愿在丹鼎上下功夫。那时上清丹鼎派在朝中势大本以丹鼎得帝君信任若一味练剑有违我派主旨。因此当时上清丹鼎派法师真归子老师的太师祖泰右真人将这一派逐出了上清丹鼎派。”
“后来呢?”
“后来谁知道”张龙友又看了看那柄剑道“反正这一支本来人数就少逐出上清丹鼎派后就更销声匿迹了。只是他们用的剑上清丹鼎派里也用你看。”
他将那剑放到我眼前指着剑柄上的一个花纹。那是个圆当中一根弯曲的线将圆分成两半一半白一半黑白的当中却又有个黑点黑的一半里有个白点。我道:“这不是你们上清丹鼎派的标志么?”
张龙友点了点头道:“清虚吐纳派和上清丹鼎派同出一源都用的这个太极图。不过两派用的正好相反我们黑的在左白的在右而清虚吐纳派白的在左黑的在右。这种剑也只有法统的人才用因为不适用马上击刺军中根本不用的。”
我道:“是啊军中的剑都是双手剑比这种剑要大而重得多。”
张龙友把剑给我道:“楚将军你可要小心点。这种剑术在马上没多大用处可在步下家师曾说精于这种剑术不会逊于军中万夫不挡的大将。”
的确。我想起那人如同电闪雷鸣般的剑术。我在那种剑术下根本没一点还手之力若不是那鼍龙突然冒出来我绝逃不过那人剑下的。我接过剑看了看道:“张先生这把剑还是你带着吧。”
张龙友道:“可是没剑鞘啊我也不好带。”
吴万龄笑道:“张先生有薛工正在你怕什么?他虽然没多大力气做个剑鞘那是容易之极的事。”
回到小屋中一见我进来薛文亦和几个女子都露出笑意。
这些天相濡以沫我们也更接近了。我看见她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欣慰心头一阵温暖几乎有点想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