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是最强大的人,他和苑栖墨用最残酷的现实教会了那些曾经高贵的皇族。
暮色染进他的双瞳,他伸了个懒腰,决定去睡会儿,养足精神。
山巅的魔宫,唯一的宫殿被晚霞浸成艳丽的红色,琉璃瓦折射出诡谲的光芒。
十箱鸽子蛋大的珍珠已经运到了,侍卫们正按照图纸搭建珍珠台,他们的动作很快,谁也不说话,生怕慢了一秒,就丢了性命。
苑栖墨站在珍珠台边,手里拿着一串乌檀念珠,凝神看着渐渐高起来的珍珠台。
再过几个时辰,子时,就是他和秋歌最重要的时刻。
“王上,”
一名侍卫走过来,双手呈上密信。
苑栖墨刚拆开,一只手就从他身后探来,拿去了密信,他扭头,只见秋歌正缓缓抖开密信,便抿上了唇,一言不发地让开。
“哦,池映梓的军队和叶将军的军队在雍州相遇,打起来了。”
秋歌低笑起来,把密信递回给他,
“栖墨,你说,谁会赢?”
“池映梓生性高傲,出来时带的人不多,叶将军却久经沙场,又拿到了兵符,掌控了吴国绝大部分军队,池映梓一人难敌十万军,所以胜负还很难料。”
苑栖墨沉吟一会,继续说道:
“不过,只要他们无法分心赶来,皇兄能驭龙成功,正好趁他们鳌战之时,将他们一网打尽,还避免我们长途奔袭之苦。”
“栖墨,你很有长进,我当刮目相看。”
秋歌深深看他一眼,栖墨便抱了拳,深揖一躬,低声说道:
“皇兄谬赞了。”
秋歌的笑容浅了浅,又问:
“权之楚那人,你可掌控住?让他速速送来兵符。”
“他这人只想治国,很是愚木,又不喜池映梓为人,认为他无治国之才,国家落进他的手里便灾祸,我许他相位,家族世代为官,他便与我立了契约,兵符明日午时便能送到。”
苑栖墨才说完,秋歌的神色就更复杂了,笑嘻嘻地盯着他看着,好半天才伸手在他的肩头摁了摁,
“弟弟,你确实与往日不同,心思缜密,步步谨慎。”
“时世所逼,不得不多想多学,以后还请皇兄多多教导。”
苑栖墨语气倒是诚恳,秋歌听上去却满不是滋味。
多年不在一起的兄弟,早生了距离感,尤其是秋歌,那种优越感渐渐消失,反而多了种患得患失的寂寞孤单。
“秋歌,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
突然,一声断喝传来,侍卫们拔剑,却来不及阻止如同猛兽一般扑过来的绝瞳。他的手腕脚腕上还有粗重的铁镣,虽已从中断开,却未解下来,拖在地上,带慢了他的速度,在地上拖出重重几道痕迹。
他没有兵器,只挥舞着腕上的铁链,重重打向面前拦过来的侍卫……
可惜他受了伤,又数日未眠,在众人的围攻下,渐被逼到角落。
“住手。”
秋歌喝住正要乱刀砍下的侍卫,慢步走了过来。
“你怎对得起千机?他待你不薄!”
绝瞳怒瞪着他,双目赤红,竟似要滴下血来。
“我也待他不薄,放他们离开。”
秋歌淡淡一笑,一点负疚的神情都没有,这更激怒了绝瞳,又挥着铁链要扑过来,侍卫连忙用刀剑抵住他的身体,他却毫不后退,一步一步往前,竟任那锐刃扎进身。
“秋歌,我待你为兄弟,你却利用我!你在我面前诋毁千机,害我以为他负了我们,让我主动为他背起罪责……”
他一步一步靠近,咬牙怒斥。
秋歌却站在原地未动,眼看着他的血染上雪寒的刀,大滴大滴落下来,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如何能怪我?只怪你不信他!”
绝瞳被他这句话震到,停到了原地,顿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惨笑,指着秋歌说道:
“对,你说得对,是我不信他,我蠢,我居然信你,都不信他!”
“你反正已经回不去了,如果你肯臣服于我,我会让你继续活下去,甚至能成我为周国将军。”
秋歌话虽这样说,可双手却拢于袖中,表情淡然,或者他自己很清楚,绝瞳绝不会活下去。
“我绝瞳和千机已相识这么多年,不想死前还要为他制造麻烦,果然我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绝瞳缓缓垂下双手,看向那些抵入身体的刀剑,再进去一些,就能把他贯|穿,他的痛苦就会消失。
从误识千机是女子开始,他便付出了真心,后来知道千机的身份时,心已给付,收不回来!可千机却只爱女人,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怪物一样……爱着,却得不到,只能苦苦忍受着别人的讥讽。
这一爱,就是十载,可是他现在忍受不下去了,他想解脱……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
一身衣裳已经被血染红,脸上的刀疤痕狰狞扭曲,他这般魔鬼的样子,让侍卫们都害怕了,连连后退,那刀剑半分也未能再抵进去。
“送他上路,绝瞳大人,看在你照顾皇兄多年的份上,我会厚葬你。”
苑栖墨上前来,沉声说了句,手起手落,刚要把剑刺进他的胸口时,绝瞳突然挥起了腕上的铁链,如闪电般迅速地扑向了苑栖墨,把铁链紧紧地缠上他的脖子,用力、用力……再用力……
“我绝瞳纵横江湖,怎会死到你们这些背信弃义的小人手中。”
他怒瞪着秋歌,用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