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仍在沉睡着,薛言看见这孩子脖颈上正挂着一块玄黑色的钤记,那上面嵌着的一颗蓝宝石熠熠生辉,正是大诺皇族继承人所持有的特别印记。
他神色一凛,便想腾出左手将那钤记扯下来,无论怎样说,这孩子现在带着这块钤记确实危险。
然,他左手还未伸出,另有一抹黑红色的暗影从旁窜出,以极快的速度抢了他手中的孩子,那人看也不看便将那个孩子往侧飞送出去,动作之连贯迅捷,令薛言完全反应不过来。
“你!”
薛言气窒,立即跳马往那个孩子消失的方向追去,但是对方却不让他轻易逃脱,浑厚掌风自身后袭来,薛言被迫往前掠去,那抹暗红身影似知道他的动作,左腿一扫,便想将他扫落,薛言无奈,回身向着对方就是一掌,但当他看见对方胸前挂着一个小孩时,不自觉一愣,又让对方有机可乘,向着他拍出一掌。
“你是老景,对不对?”
那人动作一滞,眼神锐利地看了薛言一眼,下一刻,出手更快了。
两人一直缠斗至悬崖边上,脚下积雪湿滑,几番差点滑至崖下。
“嗒啦——嗒啦——”
一阵马蹄之声由远至近,于这寂静的夜中发出沉重的声响,天边娥眉倒挂,照映一轮幻象。
那抹暗红色身影一听,趁着薛言分神之际,一脚将他踢至崖下,他将自己胸前的那个孩子稳稳抱回手上,又将刚刚扯下的那枚钤记带在那孩子脖颈之上,再然后他拿剑往自己左腿之上狠狠砍了一刀,迅速往那孩子脸上衣服上抹了抹血,一切的装扮看起来都像那个大诺遗孤那般,毫无二致。
一切事情做完之后,马蹄之声终于于身后响起。
他平静地转过身去,低头,对为首的那个七岁男孩说道:“殿下,微臣已将全部鼎玑阁的人都除掉,现在有请殿下来看看这个孩子是否为真正的大诺遗孤。”
那个七岁的男孩长眉一扬,伸手往后一挥,示意一名下属上前查看。
然,那个手抱孩童的男子却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微臣并不相信其他人,想请殿下亲自下马查看。微臣左腿被毒剑砍伤,动弹不得。”
但是那个七岁男孩始终不为所动,他高高地端坐在马上,寒光泯灭的眼眸透着一股森严噬骨,看得人胆寒。
那半跪在雪地之上的男子抬起头来,丝毫不避他的目光。
四目相交,谁也不让谁。
“微臣不放心其他人,在这个关键时期,微臣只相信殿下。”
他继续不动声息地劝说,眼神坦亮,背脊之上却出了一层冷汗。
“好。”
良久,轻飘飘的一个字,终于,那个男孩屈服,翻身下马,快步走至男子面前,伸手便要接过他怀里的孩子。
突变就在这一瞬间暴起!
“哗啦——哗啦——”
“轰隆——”
“轰隆——”
血肉滚崖之声未完,紧接着崖下响起两声剧烈的**爆炸声响,墨黑色的浓烟混合着深雪冉冉升起,那个男孩所带来的士兵全都愣在原地,想不到那已经归降了凌氏的男子竟然会突然发难,将他们的主子给生生拽了下去。
就连同他手中的大诺遗孤也一起跌了下去。
事情发生得突然,他们也不能肯定他是不是发生了叛变,只立即冲到崖边,想要安排人手立刻下去搜索那三人。
但是众人心中都有数,被扯下山崖,对方又立即引爆了身上的**,他们的主子凶多吉少。
可是,他们却不能轻易放弃。
就在众人陷入手忙脚乱之间,谁也没有发现在他们不远处的一个狭小山洞之中另有一个男孩死死抱着另一个睡得全然不知时日的三岁孩子,哭得像个泪人。
大诺,覆灭。
五百年的金粉辉煌、五百年的锦绣河山、五百年的赫赫国威、五百年的煊赫皇族……
终于于贞明十九年的除夕之夜毁于凌氏外戚手中,毁于凌氏外戚的铁蹄之下——
永远湮灭。
而大蔚皇朝,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