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找不到的地方,他欣然支持,完全没有意见。
“小虾米,这样的你,好象有点老奸巨滑。看来不能叫你小虾米了,改叫老虾米?”小树戏谑地笑道。
“不要,难听!小虾米也不好,叫多了又要说我象小孩子了。”小虾米是啥意思?他光听小树叫得欢,至今没弄懂那是什么,想必不是什么好词,不问也罢。
“好吧,这个算是你的生辰愿望,就应了你,以后不叫了。”小树笑盈盈地应道,一副宽宏大量的大师姐风范。
“刚刚你还对人说我是小孩子心性,怎么又变成老奸巨滑了?”夏尘阳后知后觉地问。
小树睇他一眼,笑嗔道:“就知道你不老实,肯定偷听到了。”
“无论有福没福,我可不要做你的弟弟,你也别想让我唤你一声姐姐。”夏尘阳冷哼道。
“笨啊!师姐就是姐,名分已定,你想赖也赖不掉。”妖人师父就怕人说个“老”字,小师弟就怕听个“小”字,她这位又老又小、老小难辨的“正宗妖孽”却算得上是最正常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师门之大幸?
“你对他说,我在你眼里只是好玩的弟弟,那他又是什么?”夏尘阳语带威胁地直盯着她问。
她俏然轻笑,道:“他呀……是故人,迎面走来的故人。”
“怎么说?”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蹦了出来。迎面走来即将见面的朋友,听起来似乎比“好玩的弟弟”要有故事得多。
红唇轻启,一字一句地轻轻逸出:“擦肩而过。君子之交淡如水。”
夏尘阳愣怔,“噢”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原来如此!”蛮不在乎的语调,与方才的急切极不搭调。他不自然地撇开脸,嘴角眉梢慢慢浮起满满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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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算是新春佳节的最后一日狂欢,在苍都城内,参加庆典的人总是彻夜不眠,热闹一直要持续到次日凌晨。小树回柳府时,已过了子时,大街上仍是人来人往,一派热闹景象,柳府内也是彩灯高悬,亮如白昼。
这一日过得顺风顺水,风平浪静。遇见皇子皇孙,是唯一一个意外,其它都比计划更顺利。师命已经安然完成,她将师弟毫发无损地送回安王府,虽然结果他又反过来送她回柳府,道别场面冗长又拖沓,最终令她忍无可忍,仓促闪人。因为计划已久,那些明里暗里需要告别的人,她也早已打点妥当。只等着明日,找个机会陪美人娘上街,然后便可在人群中销声匿迹了……
“小树,听说你晌午就出门了,难道刚刚才回来?”
正当她悄悄进了逸园,准备偷偷溜回西厢房,被迎面而来的两人撞个正着。
“回来有一会儿了,睡不着,随便在园子里走走。”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她反问道,“菊婶,冬雪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还不是小洛子那小子,真不懂事,不好好伺候少庄主,自己偏偏喝醉了。”菊婶不满地叨唠着。
冬雪笑道:“菊婶,你就别怪小洛子了。让他招待几位云州来的客人,那也是少庄主交待的。小洛子随少庄主去过几次云州,与那几个小厮也相识,一高兴不就容易喝醒嘛。”
“少庄主呢?难道也醉了?”话问出口,不等回答,小树就笑了,想想就柳云济那点“小鸡肚肠”的酒量,不醉才怪。
“让少庄主陪客人喝酒,有哪次不醉的?何况这次陪的是他云州来的舅舅、舅母,一个时辰前被送回逸园时,他已醉得不省人事了。庄主夫人差人送来了醒酒汤,大概喝了就歇下了。”冬雪轻声说道,捂着嘴偷笑。
“歇下就好。你们也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照应着,不会有事的。”失职的贴身懒丫鬟良心大发现,准备站好最后一班岗。
“好,那我们走了,你也早点歇着。小洛子不睡到明日晌午,怕是不会醒了,明日我再来看他。这孩子,看我到时候不好好训训他。”菊婶叨叨唠唠地拉着冬雪离去。
“不知烟儿小姐回来没有?今夜她不会歇在皇后娘娘那里吧?”
“应该没回来,要回来了,梅香丫头哪有空跑来送醒酒汤。”
“菊婶,你不知道,梅香她……”
惭惭远去的细声碎语,不经意地飘入小树的耳里。心没来由的一动,她的目光急促地落在院落的正厢房位置:花厅外的走廊上,亮着两盏大灯笼,远远地将她的倒影拉得老长,柳云济的寝居里烛火已灭,一片黑暗……
柳眉蹙起,眸色里精光一闪,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哈欠连连道:“好困啊,我也要去睡了。”说完,慢腾腾地向西厢房方向走去。
隐身在暗处,她不确定地小声嘀咕:“少庄主,不是小树有偷窥的癖好,若是没有意外,只是小树神经过敏,今夜这事,小树是铁定不会承认的。”深更半夜扒男人寝居的窗户,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轻轻一个跃身,她悄悄地潜回正院,小心地避开灯光,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柳云济寝居的侧窗下面。舔舔手指,偷偷地在窗棂纸上戳一个小洞,咪眼朝屋内看去。
借着花厅外的两盏灯笼照过来的微弱灯光,昏暗的寝居内的状况在小树眼里,已看得足够清晰:床榻上,根红苗正的少庄主正醉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全无少侠风范。紧闭的门边,正立着一个娇小的女子,扒在门缝里打探门外的动静。过了半响,似乎确定逸园的院子里已无人走动,女人走回床榻边,小心翼翼地一再确认醉酒的人是否有突然醒来的可能。犹豫了好一会儿,她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宽衣解带,爬到床榻上躺下。才躺下又猛得坐了起来,想想又犹豫着伸手,想去解某人的衣带……
手起针飞,细小的绣花针破纸而入,只听见屋里的女子闷哼一声,软软地倒在了床榻上。
小树站了起来,不情不愿地推门而入,理理女子故意撒落一地的衣衫,伸手准备扛人走人。爱一个人没有错,为爱人耍点小心机她也能理解,既然已被她撞破,在没酿成大错的情况下,她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眼,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明日各人在各人的床上醒来,相安无事,天下太平。当然,她记得一定要慎重又慎重地提醒某人,醉酒多误事,在练成象她一样屹立不倒的酒量前,最好少碰为妙,免得哪天贞节不保……突然睇到桌上托盘上的空碗,她想了想,走过去拿了起来,放在鼻前轻轻地闻了闻,顿时眉头紧蹙,粉饰太平的淡然眼神化为锐利的眸刀,狠狠地射向床榻上被点了睡穴的女子。
衣衫再次凌乱地散落一地,床榻上,两个人拥被同榻而眠,直至旭日东升、晨鸡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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