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大拇指,口齿不清地说道。
“是嘛?小菊那丫头在庄里住了二十几年,老夫居然不知她还有这手艺。下次见了,定要问问。”
“嘿嘿……那都是咱们当下人的喝的,上不了台面,庄里美酒甚多,老庄主肯定看不上。”菊婶啊菊婶,不是贬低您的酒啊,在小树眼里,桑果酒永远是最好的,因为那里面有……家的味道。
柳临山淡淡一笑,没有多言。
小树低头吃着点心,暗暗偷觑他的脸色。但见他面色沉郁,暗隐忧伤,不象是有兴趣与她谈天说地的样子。
她埋头吃吃吃,不准备探听人家**。自己的心情都不咋的,可没空管人家高不高兴。虽然这个人家还是她的……呀!不管不管!
“孝州城是她的家乡,四十五年前的今天,她从这里嫁到苍烟山庄。”柳临山突然开口说道,语气难掩寂寥。
“后来呢?”小树拿红枣糕的手顿了顿,轻声问道。一个好的倾听者,要适时的说些转折词加以引导。这样凄冷的夜里,她既然做不到扔下一个年过花甲的寂寞老人,就只能好好当个倾听者。
“后来?后来有了月生,过两年又有了月娥,再后来……”柳临山攸然噤声,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酒。
老一辈人的爱怨情仇,在她十岁前,就为了了解柳二爷,将事情打听得七七八八。苍烟山庄老庄主,深爱过世的老庄主夫人。柳二爷的娘是不得已而娶的妾,柳二爷是从小不受宠不被重视的孩子,甚至连名字也带着莫些不公平的诅咒,悔生,后悔生出的儿子……
唉,难道命苦也有遗传,看她小树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就是活生生鲜淋淋的例子啊!
“老庄主是在说少庄主的亲奶奶吗?老庄主在此吹萧,是在想念老夫人吗?”
“是啊,四十五年了,老夫也老喽。”
悄悄隐下眼底一丝精光,一派天真地问:“老夫人一定是个大美人,烟儿小姐也是大美人,是不是她们两个长得很象啊?”
“烟儿长得不象她,烟儿长得象另一个人?”语气干涩,似乎不愿多谈。
“象谁?象柳二爷吗?”继续装天真。明明听说柳二爷长得象老庄主,而柳二夫人根本就没有到过苍烟山庄,柳烟儿长得会象谁呢?象到让所有人都肯定的认为她是柳家的女儿?
她,没有觉得心有不甘。她,只是好奇。
小树几乎以为听不到答案了,柳临山终于答道:“烟儿象她的亲奶奶,几乎有五分的相似,只是烟儿比她奶奶长得更好看。”
“哦!”小树咬一口红枣糕,若有所思。心中疑惑并没有消除,清楚暂时找不出明确的答案。看来眼前这位老人家,当年也不完全是“以貌取人”。
柳临山不再说话,默默的喝着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唉,都多大岁数了,还搞什么睹景思人嘛。想必明日再见,又是一个不拘严笑、严肃深沉的酷老头。希望他不要后悔在一个小丫头面前流露了太多情绪,到时候弄个杀人灭口的戏码,那就不好玩了。
小树暗自腹诽,见柳临山神情依然哀伤,拍了拍手上的点心碎屑,伸手将搁在石桌上的长萧拿了过来。
柳临山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阻止。
小树掏出袖中的丝帕,先仔细地将长萧拭擦一遍。然后转过身子,背靠着石桌,一曲缠绵凄凉的萧声幽幽传出。
听到熟悉的曲调,柳临山瞪大了眼睛,眸中闪过不解、惊诧和疑惑……
一曲终了,小树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将长萧放在桌上,语带戏腻地说:“谢谢老庄主的美酒和点心,小树没别的,就以这首曲子回报吧。夜深了,小树该回房了。老庄主也请保重身体,早点歇息吧,明日还得赶路呢。”
“好,你去吧。”柳临山点点头,见小树已走出亭外,又追问道,“刚才这曲子,你是跟谁学的?”
“小树也忘了,想是在游历途中,跟哪位有缘的师傅学的吧。”如此动听凄美的曲子,应该是有些名气的,这样的回答大概不会错。她跟妖人师傅学这些乐器,纯属学着好玩,曲子也尽选着自己喜欢的学,从来不去管它是名曲还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乡间小调。
柳临山盯着那抹娇俏的身影走远,难掩心中诧异。
这首曲子,是月生的娘逝世那年他亲手写的。头一年祭日,他曾独自在她坟前吹奏过一次,并将曲谱焚毁。事隔三十多年,今夜是他第二次吹奏。
既然不可能见过曲谱,那只有一个可能,小丫头对音律有过耳不忘的天赋,以至于只听了一遍,就熟记下来,毫无破绽地将全曲吹奏出来。
蔓娘家的小树丫头是吧?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