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人一样,很难不被吸引到血雨腥风的――沈仙刀身上。
尤其是,刚刚知道,这还是个……女人。
平无奇曾经一度甚为怀疑,沈仙刀的**是否是人类所有。
现在看来,他……她的**亦是十分普通,起码,衣裳下面是皮肤,皮肤下面是血肉,银丝鞭一鞭一鞭下去,他全部都看到了。
然而,现在,他怀疑的是,沈仙刀的精神是否是人类所有。
他……她的表情,从一开始到现在便没有变过。
连一个皱眉,一丝僵硬也没有。
温柔,淡定,从容,和煦。
头散在两肩,随着鞭风而略略飘动。
她就像……就像一座海。容收一切,波澜难动。就算是再狂妄再险恶的飓风,都被融化在了广阔无垠的水域里,散向了无痕迹的天穹。
海……海境!
“她真的是,是女人?”平无奇转过头去想问那两个神通广大的老头,却现身边空空如也,那些伤兵已经换了一个更好的角度姿势观看。
“……很好看吗?有没有人性?”平无奇嘟囔着。他一向受不了作男人打扮的女子……是那种雄姿英的受不了。现在他终于明白,他所心爱的沈玉刃的男儿风范是来自于何处的言传身教了。
只是,沈玉刃那种男装,基本上就是女子的男装而已,她杏目红唇,细腰宽臀,且神情之间常常流转一股女儿撒娇之气和天然媚态,十成女人和九成男人都可以一眼分辨出她的性别。
而沈仙刀却是不同……她脸颊较沈玉刃方一点,身量更高更瘦,眉目清秀,而最最重要的,乃是他的神情姿态。他一举一动都既不带豪放男儿的粗犷,又不带娇柔女子的扭捏,举手投足都是清楚爽朗,挺拔俊秀,洒脱优雅――就连被鞭打,似亦如此。
狂风入海,叶雅致的额头已经渗出汗珠。
她鞭鞭包含真气,逐次增添,已经运上了致人死命的劲力。
感觉不到任何反抗,可是真气却如泥牛入海。锋利的鞭丝在沈仙刀的身体上留下的伤痕越来越过密集,却看不到一点沈仙刀痛苦或是受伤的神色。她安然地跪在那里,倒好似受着煎熬的不是她而是叶雅致一般。
叶雅致有点慌神地瞟了瞟花缤纷。
花缤纷口中轻轻报着数,眼中也是一派犹疑不定。
“够了!”马车中一声严厉的呵斥,叶雅致吓得手一抖,生生将银丝鞭在空中画出一个圈来。
“求娘娘恕罪,叶子已尽全力,绝无徇私……”
“不干你事。撤幕。”
清微一声令下,如雕塑一般凝立四周的四名粉衣女史训练有素地轻拉马车四角垂下的金色丝绦。哗啦一声,马车的车顶被完全收了下来,花团锦簇地堆在了车后。
车内另外四名女史亭亭站立,而先前四女同花叶二人却齐齐跪了下来。
“叩见娘娘――”
连连小开亦暂时从自己的心结中挣脱出来,聚精会神地想把那位娘娘看一个仔细。
众人连同他却全部失望。
这位娘娘,一身同马车类似的黑色厚重衣裳,上面有金线绣的一龙一凤图案,衣裳宽大,看不出身量。而头上戴了一枚十分华丽沉重的凤冠,细看有十八只金凤围绕四周,额前更是垂下无数金珠,帘幕一般挡住了面容。她从头到脚,从丝、脖颈到脚踝,全都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寸肌肤身体都未露在衣冠之外。
连小开暗忖,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皇家风度,天胄尊严。
“沈仙刀。”金珠帘后的樱唇微启――当然,这只是看客的想象而已。那珠帘细密严实,绝难**清微真容。
“臣在。”沈仙刀改了自称,回答得明晰简短,清楚印证了先前斯长在所说。
“你已练成海境?”这位娘娘十分动容――当然,仍是从声音态度上的猜测罢了。玉容动不动,外人全不知晓。
仙刀抬头直视清微。
“大成?”
“是。”
“亦即是说,花儿叶子根本不是你的对手,连本宫,也至多同你平手而已?”
沈仙刀顿了顿,仍是答了一个“是”。
“那你为何要受这鞭刑之辱?”
沈仙刀的唇线上扬,露出她一贯的坦荡微笑。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平无奇差点晕过去。
“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我还以为这句话只有书本上才有呢!”
连小开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他关注的事情却完全不同。“海境……原来这便是海境。看起来内力全无,却身怀最为厉害的内功?十八圣道……果然厉害!”
清微娘娘缓缓从车驾上站了起来。
终于有一件事可以看清楚――那便是,她的身材中等,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沈仙刀,本宫既已恕了你,你还不起来为本宫接驾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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