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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一声心胆俱裂的惨叫。
屠雄大惊。“怎么了?怎么回事?”脚下一个趔趄。
“老爷,你的身后――你的身后跟着――”大肚子的小妾惊吓欲死地狂叫出来。
屠雄跌倒在地。
一抬头,他的瞳孔里便映出难以置信的东西。
一刹那间,恐惧,极度的恐惧;震惊,致命的震惊,已经夺去他的呼吸。
他的心脏猛跳到再也无力跳动。
他的身上泛出一阵酸苦的气息――有经验的仵作都知道,那是苦胆破了。
活不成了。
“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再说一遍!”云一枝坐在高高的凤凰椅上,脸色如冰地下令。
“城主……城主饶了老妇人吧……老妇人实在吓得要死了……新夫人已经吓疯了,夫人和大小姐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求求城主开恩放老妇人回去吧!从此以后吃斋念佛,日日给城主念经祈福……”老妈子跪坐地上,哭的涕泪横流。
“什么颠三倒四的!叫你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不想活了是不是?!”云一枝烦躁地了怒。
“城主恕罪,城主恕罪!”老妈子不停磕头,整个人如筛糠一样抖动。
“好了,别逼她了,她不想回忆,问别人也罢。”坐在云一枝身侧的沈玉刃叹了口气。
她将楚云安顿在碧云城休养,自己带着手下回了一趟神仙洞府。谁想到不满一月,碧云城就派人飞信,请她务必立刻前来共商“紧要事宜”。
“什么问别人不问别人的,你以为这老奴才真是怕么!”云一枝大光其火。“多赏你五十两,给我再说一次当时的经过!”
“多谢城主!多谢城主!”那老妈子顿时不哭也不抖了,好端端地整了整衣裳。
“……进了屋子,大家都觉得很暗,却不知怎么地,还是有光。那光……那光直到老爷向前走去,我们才看轻,那光随着老爷,在老爷的背后!”
沈玉刃亦起了少许寒意。
“是一团绿色的光……绿油油的……那光……是……是一团贴在老爷背上的……绿幽灵!……吓死老妇人了!吓得老妇人当场就尿了裤子啊……”
“行了!被吓死的不是你,是屠雄!”
“是是,老爷死得好惨啊……”老妈子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的确是个诡异可怕的故事――可是我不懂,此事为何要我来共商?据你所说,绿幽灵杀人事件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是,只是此次,有少少不同。”
“什么不同?”
云一枝叹了口气。“进了那个宅子的人,一共有十个。屠雄,屠雄的一妻一妾,三个女儿,三个丫鬟,一个老妈子。十人当中,却只死了屠雄一个人。”
“那又如何?”
“十人当中,只有屠雄一个,是男人。”
沈玉刃啊了一声。
“这个作风……再加上,雨停之后,仍然明显到可以辨别的青磷味道……”
沈玉刃无语,咬唇思索了片刻,问道,“这个屠雄,是什么人?”
“家姑好聪明,一语问到另一个关键。”云一枝淡淡答,不忘顺便攀亲。“……他是月关最喜欢的厨师。做得一手好狮子头和鸡火干丝。”
“的确是二哥喜欢的菜……”
“在他之前被杀的兄弟七人,其中一个是云宫侍女的丈夫。再之前,是专职给云宫送水一队仆役。再再之前,是曾入宫谈交易的几个商人……”
“总而言之,离你越来越近。下一个,可能就是你本人?”
“下一个,可能是月关。”
沈玉刃拂袖而起。“就算是我二哥,也与我无关。他武功群,精通道术,他要保护不了他自己那就是活该丧命,你找我来究竟做什么?”
“我也没有刻意找你来。任伯川的伤势已经大有起色,你本来就要再来碧云城作评审的不是么?”云一枝仍笑得出来。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去看任伯川,等他南下的时候再和他一起来。”
“哎,不要嘛……”云一枝放软口气,眼角哀求的神色我见犹怜。“我承认啦,其实我心里害怕得很……很是害怕……我想找个人作伴儿。而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只好找你啦……好妹妹,你就当是替你哥陪陪我吧……”
沈玉刃啐了她一口。“我可没那个本事‘替我哥’陪你!”她一顿,“不过,既然来了,我总也要查出此事的真相……若是有人冒着莫易的名头装神弄鬼,我绝不允许!”
云一枝松了一口气。“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定是这样……”
“你当然不希望莫易还活着。你当然是希望他死得越彻底越好。”沈玉刃冷笑道。
“妹子,这些事情,咱们不说了好不好?十三年了,莫易有莫易的错处,我有我的难处,一切已如云烟,就不要再追究了好不好?”云一枝软软恳求。
“……”沈玉刃见她的模样,实在也无从说起。“这件事不说也罢。有一件事却非追究不可――”
“哦?”
“那个车夫到哪里去了?那个载着屠雄一家将他们带入死宅的车夫,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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