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教教你怎样拉屎?滚蛋!”
孙奎走了,朱大志又开始笑,你一口我一口地跟元庆“喝茶”,茶壶很快就见了底。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了,朱大志递给元庆一管牙膏,让他去墙根那边吃,说,咽不下去也得咽,你们组里有个鼻子比狗还好使的老虎。元庆先是用牙膏搓了搓牙,然后呲牙咧嘴地吞牙膏,吞得直反胃。朱大志下床,站到窗前,望着夜空中高高挂着的月亮,喃喃自语:“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回到值班室,孙奎趴在桌子上写什么东西,夏世虎在补他那双似乎永远也补不完的袜子,元庆不敢说话,悄悄爬上了床。
外面不时传来一两声爆竹响,夜空显得更加深邃。
元庆不敢大口喘气,用被子蒙住头,回味尚存在喉咙口的酒味,感觉有些刺激,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因为这种环境。
有人在唱歌,歌声幽幽地回荡在走廊里:
我从家中,来到了牢房
劳改队的生活又苦又长
有多少痛苦和悲伤在陪伴着我
我脸上映满了黯淡的月光……
元庆坐起来,循着歌声找过去,看见梁川蜷缩在走廊西头的铁窗下,幽幽地唱歌。
元庆过去拉他,可是他很滑,泥鳅一样,抓不住。
元庆说,起来,回你的监室,不然让世虎看见,要扣你的分了……
世虎过来了,元庆,你不要跟我演戏了,你刚才喝酒了,跟我走,咱们去见政府!
元庆不走,世虎用脚踢他,一踢,元庆就飘出了铁窗,他在飞,眼前全都是飘忽着的云彩,五颜六色……
不对,我在做梦!元庆忽地坐了起来,世虎蔫蔫地扫他一眼,摇摇头,一针一针地补袜子。
望一眼黑黢黢的窗外,元庆摸摸满是冷汗的额头,心想,幸亏我没有说梦话的习惯,不然这事儿非“炸”不可。
呼出一口粗气,一晚上集聚起来的欢乐一下子就没了……
看来在这个坟墓一样恐怖的地方,想要办点儿偷偷摸摸的事情,没有一个好的心理素质还真的不行呢。
重新躺下,元庆忽然就想起了一句话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现在是不是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