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像刘秀想的那样,不但有好几间仓房,还有磨房、碾房、下人住的小房以及三间马厩。马厩里一排溜栓着五匹马,三匹白马,一匹青马,还有一匹红马。五匹马中,那匹红马最为抢眼,不但长得高大雄健,而且一身的通红,不见半根杂毛。除了马,还有人,有两个人在马厩前嘎嚓嚓嘎嚓嚓铡着草,另有一个人挥着扫帚呼啦啦呼啦啦扫着院子——不用说,这三个人准是仆人。
三个仆人见那人领着几个人推着粮车进来,便都停下手打招呼:“哟,东家,买了五车稻谷啊?怎么今年一下买这么多?往年可没见您买这么多啊”扫院子的那个仆人还说:“东家,买粮的事还用得着您呀?您吩咐我们一声不就行了?”那人似乎不愿听这话,瞪起眼说:“咋那么多废话?还不快开仓库去!”扫院子的仆人紧忙答应一声,手拿着扫帚一溜小跑奔向仓房,一边从裤腰上往下摘钥匙。
仓房打开,那人对刘秀说:“就这里边,往里卸吧,要抓点紧。”刘秀答应一声,对五个伙计说:“你们手脚麻利点,往里搬吧。”于是五个伙计把车子放好,然后将稻谷一筐一筐地往里面搬,在仆人的指点下将稻谷哗哗地倒进芦席圈成的粮囤里。
看着仆人在里面指点着倒稻谷,那人又扭脸看一下刘秀,说:“这位卖粮的兄弟,你是哪的人呀?”
刘秀说:“啊,我们是新野的。”
“新野的?听口音不大像啊。”那人拿眼斜瞟着刘秀笑说。
刘秀也微微一笑说:“噢?那您听我是哪的口音?”
那人说:“我怎么听你像蔡阳人说话?”
刘秀不觉一愣,心想这位仁兄肯定去过不少地方,连蔡阳新野话都能分辩得出来。可是我还背着蔡阳的官司呢,现在最好少沾蔡阳的边,就说:“噢,我们家在新野最南端,与蔡阳搭界,可能有点蔡阳味。”
那人又笑一下:“噢,是这样啊?”便不再说话。
不一会稻谷卸完,那人又问刘秀:“这位老弟,请问一共多少钱?”
刘秀说:“一共五车,每车五筐,五五二十五筐。每筐足量五十斤,总共一千二百五十斤。每斤二十钱,算下来一共一万五千钱。”
那人说:“好,算得分文不差,正好一万五千钱。走,跟我到前院拿钱去。”说罢便抬脚往前院走,刘秀随后也跟着走。而伙计们把竹筐绳子都收拾好了,也推起车在后跟着来前院。
又从侧门来到前院,那人对刘秀说:“兄弟,我家不便留恁多杂人,是不是让你的伙计们到外面等着?”
刘秀说:“好,说得是。”就对五个伙计说,“我刚才见这位先生的大门西边斜对过有个饭馆,你们可以先到那个饭馆里等着我。想吃啥饭菜,你们就自己点,饿了就自己先吃;想喝两盅的话,就要两壶酒,一会我过去一块结账。”那几个伙计高兴地说:“好,那我们先在那儿等着你。”说罢便都推着车子走出大门去了。
那人看看推车出门的几个伙计,又看看刘秀,赞许地点点头,然后对刘秀说:“走兄弟,跟我去里院拿钱。”说罢便向圆券门走去,刘秀也随后走去。
进入里院,那人径直蹬着台阶走上正房,刘秀也跟着蹬台阶而上,两人一前一后进到正房里。
等进到房里,那人忽地扭身回来,一把抓住刘秀的肩膀,大喝:“刘秀,官府画影图形,拿你不着,却原来在这里!今被我抓住,还有何话可说?!”嚇得刘秀魂飞天外!
(注1) 宛城也成为当时的“五都”之一:当时除长安外,另立洛阳、宛城、邯郸、临淄、成都为京师外的“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