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猜不透凤清澜想什么,此时也难得去想,不给她吃这个,她吃其他。
夹起一颗翠艳欲滴的青菜,缓缓地放入檀口之中,两个男人万分紧张的看着她,在颦眉时,两个男人的心不禁提了起来,然后楚淡墨只是蹙了蹙眉,而后有些不满意的说道:“清淡了点儿。”
凤清澜和梁玉熙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梁玉熙道:“清淡点好,对身子好!”
凤清澜也道:“我便是喜欢吃清淡点的东西!”
楚淡墨心口一暖,猛然就觉得那是一家人围着一个桌子共用晚膳,从来没有的一股满足与温馨萦绕在心间。这是他渴望多年的感觉,突然拥有了,又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股甜外的酸!
“墨儿,快用膳吧!”轻易的捕捉到楚淡墨眼中异样的情绪,梁玉熙将一片鸡肉夹到楚淡墨的碗里,柔声轻语道,“天冷,凉得快!”
楚淡墨抬眸,天色已暗,屋内红烛摇曳,楚淡墨透过摇动的烛光,看着两张俊美无比的容颜,发自内心的一笑,点点头,将梁玉熙夹给她的鸡肉放到口里,可是笑容离开凝固了!看了因为她配合而放心,准备低头用膳的两人一眼,忍不住就侧身低头吐出来。
“墨儿,怎么了?”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楚淡墨倒了一杯茶,喝下后,才苦着脸道:“好酸!我一是把白醋当成了粉水!”
两人闻言,眼神并没有什么异样,楚淡墨见此,猛然想到了什么,绕开梁玉熙,夹起一快红烧鹿肉,肉刚刚碰到舌尖就被她再次吐了出来:“好咸。”而后又在凤清澜来不及阻止之时,从他碗里抢了一片鱼肉:“好甜!”抬起头苦恼的看着两人:“我把盐和糖认反了!”
“是我考虑不周,明知你第一次做饭,我却忘了在调料罐子上标明。”凤清澜倒了一杯茶水给她,柔声的安慰。
楚淡墨被打击了,刚刚那一点成就感彻底消失殆尽,脸上也是没有掩饰的挫败之色。
“墨儿,凡是出之你手,于我们而言都胜过人间珍馐百倍。”梁玉熙看到楚淡墨满脸抑郁,于是宽慰道,“人无完人,况且这是你第一次做,已经胜过常人!”
“根本就无法下咽!”楚淡墨挂起一张苦瓜脸叹道。“你们不准再吃,这才是真的对身子不好!”说着就要去收拾碗筷。
“墨儿忍心我们饿肚子?”凤清澜面露可怜之色,漆黑的凤目幽幽的看着楚淡墨!
“我再去做!”楚淡墨低声道。那轻轻地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不用了,墨儿!”梁玉熙知道楚淡墨不会再让他们吃这些,可是他并不舍得再让她劳碌一场,能够吃上她亲手所做的东西,他已经无憾。于是折中到,“墨儿,这两碟素菜还好。这汤也不错,我们就莫要太挑剔,凑合着用吧!”
“玉熙说得对,墨儿,夜已经深了。今儿就这样可好?”凤清澜自然也舍不得楚淡墨再动手,故而也出声道。
楚淡墨看着两人犹豫着,毕竟天色真的不早了,而且备受打击的她也不敢保证她能够做出比这次好的东西来,最后挣扎了片刻后,还是接受了两人的建议!
于是乎,从小锦衣玉食的三人第一次吃了清汤淡水,真的算是一顿粗茶淡饭。不过,却也是三人终其一生无法忘怀的一顿饭!
吃了饭后,凤清澜沏了一壶香茶,楚淡墨升起了一个火盆,三人到小木屋外的茅草凉亭内促膝长谈,没有猜忌,没有防备,也没有顾及,真正的畅所欲言。
“墨儿,你……可愿认我为兄,唤我一声哥哥?”
当三人言及自己此生最大的遗憾时,楚淡墨便说了一句:此生无姊妹兄弟!梁玉熙听后心中沉痛难耐,张口差点就说出了心底埋藏的秘密,可是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又猛然惊心,到了唇边的话转了一个弯便变了意思!
楚淡墨对梁玉熙突然的提议心头莫名其妙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愣神的看着他,一瞬间她终于明白自己从初见就对他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是什么!那是一种如父如兄的信任和依恋,尽管这种强烈的感情于她而言来的莫名,可是她丝毫不排斥,反而为梁玉熙这般提议而隐隐有一种喜悦,那是一种好似亲人久别重逢后的喜悦!
所以她没有拒绝,在他极度渴望的目光下,轻轻的唤了一声:“哥哥!”
一声期待已久的呼唤,一声本以为此生都以为是奢望的呼唤,让果断狠绝,杀伐不疑的梁玉熙在那个细雪纷飞的夜晚,在那个山野林间的小木屋前,在楚淡墨没有看到的时刻,落下一滴晶莹的男儿泪。
后来他们又谈了很久,久到凤清澜放在凉亭内灯笼中的迷药发挥了药效,久到楚淡墨以为自己是因为劳累而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
凤清澜将昏迷熟睡过去的楚淡墨抱回放中歇下后,再次回到凉亭内,进行了两个男人间的谈话。
“大军估计明日便会直逼梁都。”火盆中的火已经快眼熄灭了,挂在凉亭四角的灯笼也在寒风中摇摆,摇曳的光将凉亭照耀的忽明忽暗,也让站在凉亭口的凤清澜神色晦暗不明。
“我知道……咳咳咳……知道了……咳咳咳……”梁玉熙的话没有说完,一阵强烈的咳嗽声便再也压抑不住的响起。拿出雪白的锦帕掩口咳嗽起来,当终于缓过劲儿来后,雪白的锦帕在摇晃的烛火中,多了一块深黑的印记!“一切按计划行事吧。”
“你……还是告知墨儿真相吧!”凤清澜看到这般模样的梁玉熙,俊雅的容颜少有的动容,“纸终究是保不住火,若是墨儿有朝一日真的知道了真相,只会更加的痛不欲生,这不是我所愿见到的。”
“以你今时今日的能力,要将此时掩埋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梁玉熙擦掉唇角残留的黑色血迹,抬起头,透过摇摆不定的光线看着他。“知道此事,对墨儿而言并不是最好的结果,也许我扼杀了她知道的权力,但是我只想给她最好的一切,也许我是自私,可是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说着,将目光移开,没有落点的看向远方,沉默了片刻他带着解脱的与沉痛的声音再度响起,“明日一切都将会结束的,我的痛苦,你的谋划,都将结束,但愿苍天能够怜悯,让我和墨儿能够共度一个年关。”
“会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你……不会有事!”凤清澜安慰的话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苍白,因为尽管他不通医理,他也能看出梁玉熙的身体只怕是……
“明日就带着墨儿离开吧,我不会将她再待会那个地方,以后……墨儿就交给你了。”梁玉熙有些疲倦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目光炯炯的看着凤清澜,“你应当知道墨儿为何离开诸葛府。”
“我不会给墨儿任何离开我的理由。”凤清澜同样郑重的回视着梁玉熙,许下了他一生最看重的沉默。
“你要知道你答应了什么?”梁玉熙道,“你要走的路,维持这个承诺将会难于征战天下。”
“若是天下人阻,我便倾覆天下;若是苍天阻,我便逆天而行。”寒风中她的话依然是那样轻轻淡淡,可是那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自有一股让人不得不深信的威严。
“我以江山陪嫁,将我的妹妹托付于你”梁玉熙笑了,笑的放心,笑得欣慰。
“我要的唯有墨儿的心,墨儿的人!”凤清澜丝毫不为所动。
“我相信,墨儿想要的,唯有你能给。”
细小的飞雪还在飘旋,寒风中,两个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在那一刻为了同样在乎的女人,达成了一个协议,一个颠覆了大梁,统一中原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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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传晚了,偶身体好后,就订一个固定的时间传文,还得让亲们等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