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诿,连滚带爬地转身离去。
脚步匆忙得像是身后有恶鬼追赶。
李景隆站在原地,目送着卢勉的身影消失在衙门的回廊尽头,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敛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低声嗤笑几声,笑声在清晨的薄雾中回荡,带着几分诡异,几分嘲讽。
既然杭州三司之前已经追杀过那名逃走的护卫,如今让卢勉出面寻人,他必定会动用所有力量。
毕竟,只有找到人,才能掌控局面,才能继续掩盖真相。
只是,卢勉不会知道,在他派人四处搜寻的同时。
李景隆早已安排好了暗卫,如影随形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卢勉,不过是他手中一枚随时都可以捏碎的棋子。
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
残阳如血,一寸寸沉入烟波里,将天际晕染成一片烧红的云霞。
暮色四合,杭州城内的各路街巷渐渐蒙上了一层灰蓝的薄雾。
临街的酒肆茶坊次第挂起灯笼,昏黄的光晕在晚风里摇曳,却驱不散回春客栈三楼那间客房里的死寂。
李景隆端坐于茶桌前,背脊挺得笔直,指尖捏着一只薄胎白瓷茶杯。
茶水尚冒着袅袅热气,一缕清冽的龙井香丝丝缕缕地漫出来。
与屋内未散尽的血腥气、草木灰的涩味交织在一起,凝成一种难闻的气息。
在他的对面,正是人证死后被石灰标记出的印记。
他不是在跟死人喝酒,屋里也没有死人。
人证的尸体早已化成了灰。
他也不是在凭吊死者,而是在复盘。
脑海中已经将这桩牵扯到吴王朱允熥的案子,从蛛丝马迹里一点点抽丝剥茧,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从踏入杭州城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是一场豪赌。
事已至此,他已经可以肯定,那名人证只是一枚被人精心布置的棋子。
而棋子的背后,定然藏着一张更大的网。
他故意放出风声,让卢勉通知杭州三司,又暗中布下眼线,同样已经撒下了一张引蛇出洞的网。
鱼饵已经撒了出去,是时候该收网了。
他在等。
等夜枭司的消息。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巷子里传来打更的梆子声。
“咚——咚——”
两声悠长的响动,敲破了夜的宁静。
李景隆抬眼望向窗外,夜色如墨,杭州城的轮廓在朦胧月色里蛰伏着,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他忽然有种强烈的直觉,今夜的杭州城,注定要掀起一番风波。
一念及此,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似是胸有成竹。
他抬手将杯中冷了大半的茶水一饮而尽,茶香清苦,入喉回甘。
茶的确很香。
与人证死之前所喝的一模一样。
恍惚间,耳畔似有细碎的声响响起,像是有人在低低啜泣。
“杀我的人,就是要害吴王的凶手...”
“我死得好冤啊...”
“为我报仇...”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凄厉,仿佛穿透了生死的界限。
一会儿在客房里盘旋,一会儿又冲破窗棂,飘向了杭州城的大街小巷。
李景隆的眉心微微蹙起,旋即又舒展开来。
他知道,这不是亡魂作祟,而是他心底的执念。
是那桩冤案里,沉冤未雪的冤气。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三声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李景隆的眸光陡然一厉,手中的茶杯稳稳搁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进来。”
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