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便问出了疑惑。
“放心,原先守着这别苑的老仆,我已经给他放了假,让他暂且回家了,不会有人看见。”李景隆笑了笑,望着漫山红叶,眉宇间的凝重渐渐舒展,“我大概要搬过来了,这里风景不错,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陛下能将此处赏你,可见对你仍有信任。毕竟这里曾是孝康皇帝的旧居。”徐辉祖环顾四周,神色间自然流露出几分敬畏。
“此一时彼一时罢了。”李景隆摇头轻笑,“今日早朝之上,若不是我反应够快,怕是又要像上次离京前一样,被关入死牢了。”
徐辉祖微微皱眉,沉吟片刻道:“不会。如今朝中虽有不少对你不利的声音,但只要燕乱一日未平,你便不会有事。”
“或许吧。”李景隆撇了撇嘴,话锋一转,“徐兄觉得,陛下会如何看待钦天监构陷我寓意谋反的天象?”
徐辉祖沉思片刻,望着西边渐浓的晚霞道:“所谓‘客星犯主’,不过是借天象说人事。你若当回事,它便成了刀,你若不当回事,它便只是一阵风。”
“可这风,明显是冲我来的。”李景隆眯起眼,眸中闪过一丝寒芒,“陛下急召我回京,却又不准进城,明摆着是信了几分。”
“他若真信,今日便不会轻易放你离开。”徐辉祖神色郑重,转头看他,眼中带着些许期许,“天象之说,陛下并不像太祖当年那般深信不疑。”
“是吗?”李景隆轻哼一声,不自觉握紧了双拳,“就怕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借这事打压我,只因我在北境立下赫赫战功。”
正如他当初所想,这场仗,无论输赢,等待他的结局都难以预料。
伴君如伴虎,从来都不是戏言。
听了这话,徐辉祖陷入了沉默。他也实在找不出理由再为天子开脱。
此次北境平乱,寒心的又何止李景隆一人。
石桥上霎时安静下来,三人谁都没有说话,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李景隆才打破沉默:“想当年年少轻狂时,我与陛下曾同游栖霞山。他还说,这山里的枫叶,像极了我们年少时披的甲胄。”
“可时过境迁,当年的情谊,未必人人都记得。”
“不对,或许有人记得,只是他早已没了自由,被禁锢在那高墙深宫里,怕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不知不觉间,他竟想起了那个为自己抄了半部《孙子兵法》的落魄皇孙,心里琢磨着,或许该找个机会进宫去见一见了。
“有些话,还是别在人前提起为好。”徐辉祖眉头微蹙,担忧地看了李景隆一眼。
他能感觉到,李景隆心底藏着深深的失望,那失望里,或许还裹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