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协议,怎么回事?”毕克定直奔主题。
林助理看向夜枭。
夜枭从怀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点亮屏幕,上面是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画面里,几个穿着工人制服的男人,正在毕克定那栋刚买下的出租楼外围转悠,手里似乎拿着探测仪器。
“这些人,从昨天下午开始出现,分三批次,伪装成市政检修和通信公司员工,对整栋楼及周边五十米范围进行了渗透式侦查。”夜枭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没有起伏,“他们很专业,反侦察意识强,使用的设备是军用级别的热成像仪和低频信号探测器。我们的人进行了反向追踪,发现他们最后消失在西郊的废弃物流园区。那里,有短暂的非民用加密无线电信号发出。”
“目的?”毕克定问。
“初步判断,是在评估您的安全防护等级,并寻找潜在的物理或电子监控漏洞。”夜枭顿了顿,“更重要的是,我们在追踪信号源时,捕捉到了半段被干扰的通讯录音。里面提到了一个词——‘清理’。”
清理。
这个词在特定的语境下,意味着灭口。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空调出风口的气流声显得格外清晰。
“知道是谁吗?”毕克定问。
“有线索,但不确定。”夜枭调出另一份资料,“根据行动模式、装备水平和消失区域,怀疑与一个叫‘灰烬’的国际雇佣兵组织有关。这个组织活跃于亚洲和欧洲,接手的任务大多涉及商业机密争夺、高价值目标绑架或清除,要价极高,信誉……或者说,完成率也很高。”
“雇主?”
“无法直接锁定。但‘灰烬’最近半年,与北美几家有军工背景的私募基金往来密切。而那几家基金,与我们在非洲的稀有矿产开采项目、以及东欧的能源管道收购案上,存在直接竞争关系。”林助理接口道,语气沉重,“毕总,您接手财团的消息,虽然我们做了低调处理,但不可能完全瞒住。有些‘老朋友’,恐怕已经坐不住了。”
毕克定走到房间中央,看着平板电脑上那张模糊的截图。截图里,一个“工人”正抬头看向大楼的某个窗口,眼神锐利如鹰。
他想起卷轴第一天激活时,那冰冷的提示:
【警告:继承权即靶心。】
看来,第一批箭,已经射了出来。
“我们目前的安防等级?”他问夜枭。
“以您常住的三处地点为核心,建立了三级防御圈。最外层是常规的安保巡逻和电子监控;中间层有伪装成物业、邻居的定点观察哨;最内层,也就是您身边,随时有至少两个小组的应急反应人员待命,可以在三十秒内抵达现场。”夜枭汇报得很详细,“另外,您的座驾、常用电子设备都经过了防窃听、防追踪改造。但……”
“但什么?”
“但如果是‘灰烬’这个级别的对手,并且对方决心足够大,这些被动防御措施,不可能万无一失。”夜枭抬起头,疤痕下的眼睛没有任何躲闪,“尤其是您近期还有多次公开行程。慈善晚宴、商业论坛……这些都是**险场景。”
毕克定听明白了。
躲,是躲不掉的。神启财团继承人的身份,注定了他必须站在聚光灯下。而聚光灯,也会照亮藏在暗处的枪口。
“你的建议?”他看向夜枭。
“三套方案。”夜枭显然早有准备,“第一,全面转入地下,取消所有非必要公开活动,将安全屋网络作为主要活动节点,远程指挥。这是最安全的,但也会让外界认为您软弱可欺,可能引发更猛烈的试探。”
“第二,维持现有安防,但将公开行程的安保等级提升至最高,采用替身、随机路线、多重伪装等手段。风险中等,但成本高昂,且不可能长期持续。”
“第三,”夜枭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主动反击。”
毕克定眼神微动:“说下去。”
“找到‘灰烬’的临时据点,或者,找到雇主。”夜枭的声音里透出一丝铁血气息,“抓住他们,问出是谁,然后解决掉。不一定非要物理清除,但必须给予足够惨痛、足够有震慑力的打击,让其他人下次想动手之前,得先掂量掂量代价。”
主动出击。
以攻代守。
毕克定沉默着。安全屋里只有仪器运行时极轻微的嗡鸣。林助理屏住呼吸,看着这位年轻的老板。他知道这个决定的分量——这不仅仅是选择一种安保策略,更是选择一种面对这个世界的方式。
是缩在龟壳里,祈求敌人的仁慈。还是亮出獠牙,告诉所有人,敢伸手,就要做好被剁掉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毕克定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选第三套。但改动一点。”
他看着夜枭:“找到他们。然后,告诉我地点。我亲自去。”
“毕总!”林助理失声惊呼,“这太危险了!您绝对不能以身犯险!这种事交给夜枭他们处理……”
“如果连面对几条杂鱼的勇气都没有,”毕克定打断他,目光扫过屏幕上那张监控截图,“那我凭什么坐在这个位置上,去面对后面更凶险的风浪?”
他走到夜枭面前,两人身高相仿,目光在空中相撞。
“能锁定他们的临时据点吗?大概需要多久?”
夜枭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断。他心头的某根弦被拨动了。他见过太多上位者,有的怕死,有的狂妄,有的优柔寡断。但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一样。
“给我二十四小时。”夜枭沉声道,“如果他们在沪上还有落脚点,二十四小时内,我把坐标给您。”
“好。”毕克定点头,“我等你的消息。另外,我明天的公开行程,照常。”
“毕总!”林助理还想劝阻。
毕克定抬手制止了他:“该来的总会来。与其等他们挑时间、挑地点,不如我自己定个地方,请他们来。”
他转身朝门外走去,快到门口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夜枭,行动时,用上最好的装备,带上最可靠的人。钱不是问题。我只有一个要求——”
“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门打开,又关上。
合金门隔绝了内外。安全屋里,林助理长长叹了口气,看向夜枭:“你有把握吗?”
夜枭正在快速操作平板,调集人员,闻言头也不抬:
“有没有把握,都得做。”他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而且,林助理,你不觉得吗?”
“觉得什么?”
夜枭终于抬起头,疤痕在冷白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但他的眼神却很亮:
“跟着这样的老板干活,至少……不会无聊。”
林助理怔了怔,随即苦笑摇头。
是啊,不会无聊。
只怕,往后的日子,刺激得会让人心脏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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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华尔道夫酒店,慈善拍卖晚宴现场。
水晶吊灯将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中弥漫着香水、雪茄和昂贵食物的混合气息。政商名流、明星艺人、文化名士齐聚一堂,表面谈笑风生,暗地里眼神交错,信息在酒杯碰撞的脆响中无声传递。
毕克定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礼服,站在相对安静的露台边缘,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却没怎么喝。他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场内,实则将几个重点人物和可疑身影都记在心里。
卷轴在视野角落提供着实时信息流:
【左前方,穿蓝色晚礼服的女士,林氏家族三代,林薇,正与两名欧洲奢侈品集团代表交谈,话题涉及股权收购,对您暂无直接威胁。】
【右后方柱旁,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德丰资本亚太区合伙人,李明翰,十五分钟内三次用余光观察您,动机存疑。】
【宴会厅东南角服务生,编号A7,心率偏快,肢体动作略显僵硬,经比对非酒店常规雇员,需保持警惕。】
信息流不断刷新,像一层无形的防护网。
晚宴进行到一半,拍卖环节开始。主持人介绍着各种捐赠品,从古董字画到珠宝手表,竞拍价节节攀升,掌声和惊叹声此起彼伏。
毕克定对拍卖本身兴趣不大,但他需要这个场合,需要让人们看到他,看到神启财团新的掌舵人,并非缩头乌龟。
“下一件拍品,是由已故绘画大师陈逸先生捐赠的遗作——《破晓》。”
主持人话音落下,两名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抬上一幅画作。画布上是用浓烈油彩涂抹出的景象:黑暗的深渊边缘,一道极其微弱的金色光芒,艰难而固执地撕开裂隙。笔触狂放,色彩对比强烈,充满了挣扎与希望交织的力量。
起拍价,八十万。
场内响起一些议论声。陈逸生前才华横溢却命运多舛,作品价值在市场上一直有争议。八十万起拍,不算低。
竞拍开始,举牌者寥寥,加价也缓慢。价格缓慢爬到一百二十万,似乎就要定格。
第0010章产业拼图-->>(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