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金属碰撞声密集得如同暴雨砸在铁皮上,其间夹杂着某种方言的惨嚎,显然是海盗与伏兵交上了手。姚则远凭栏而立,指尖于袖中摩挲着一枚铜钥匙——那是今晨自驿馆密匣中取出,柄上镌刻着魏庸的私印纹样,乃江枫从魏庸心腹身上搜得。
雾霭中,一个小个子兵卒跌跌撞撞奔来,气喘如牛,言语难成句,只拼命指向货栈区第九仓的方向。姚则远颔首,亲兵立刻吹响竹哨,二十名弩手从望楼底层窜出,动作轻盈得像夜猫,鸦雀无声地扑向指定方位。
恰在此时,江枫的刀劈开雾气。一道雪亮的弧光于夜色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随即重物落地的闷响传来,一颗带着红腰带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溅在汤姆森商船的船壳上,那暗红的痕迹在月光下格外触目惊心。蓝夷水手惊叫着退后,甲板上留下数道凌乱的鞋印,满是惊慌失措。
姚则远终于动身下楼,木质阶梯在他脚下吱呀作响,仿佛是历史的回声。他在最后三级台阶处停步,俯身拾起半张烧焦的纸——那是南洋水师巡逻路线图的残片,边缘还盖着知府衙门的骑缝章,墨迹虽已模糊,却足以证明这绝非普通海盗能拿到的东西。
“魏庸。”他捻着纸片轻笑,笑声中透着彻骨寒意,“你连墨都舍不得换好的,这般劣等松烟墨,一烧便露馅了。”
货栈区的打斗声忽然歇了,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伤员的**。江枫拖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踱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刺耳至极。那汉子右耳残缺半块,脸上横贯着一道狰狞刀疤,自眼角延伸至下颌,腰间系着红带,正是东海赫赫有名的海盗头子陈七——此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水师追捕了他三年,都未能将其归案。
姚则远一脚踢开挡路的缆绳桩,桩底赫然露出一角靛蓝色信笺,其上印着汤姆森家族的徽记,在火光中一闪即逝。“搜他怀兜。”他朝陈七扬了扬下巴,语气虽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郑三付定金向来只用银票,魏庸却偏爱塞亲笔信,你找找看有没有。”
江枫心领神会,刀尖一挑,便挑开了海盗的衣襟,一枚火漆封口的信封自怀中跌落。姚则远并未拆看,只是将信笺凑至鼻尖轻嗅,随即猛地将其掷给李参将:“闻闻?这上等松烟墨,乃是章尚书最钟爱的味道,寻常官员,岂能享用得起?”
李参将接过信的手,颤抖得厉害,信纸在他掌心微微颤栗。雾气愈发低沉,港口的血腥味愈发浓烈,混杂着海腥气,直教人几欲作呕。他能感觉到姚则远的目光如钉子般,直直钉在自己背上,令他浑身不自在,连呼吸都变得谨小慎微。
姚则远转身,面向那片黑暗的海面,官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衣袂翻飞之际,露出腰间佩刀。“升信号灯。”他言道,声音虽平静,却掷地有声,“该请魏大人来瞧瞧他的红泥滩,瞧瞧他豢养的这些‘海盗’,如今成了何等模样。
第十七章:海盗来袭扰视线-->>(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