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头,除了些寻常的课本铺盖,啥他们觉着“有价值”的玩意儿都没找着。
卢舟脸色更沉了,走到窗边往下瞥了一眼。
好嘛,楼底下三三两两聚着不少学生,也不吵不闹,
就那么抬着头,眼神儿齐刷刷地瞅着这间办公室的窗户,
那目光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能再拖了。
卢舟心里头那点侥幸彻底灭了,定了定神,转身推门进了临时用作问话的小会议室。
张东健大喇喇地坐在一把旧木椅子上,听见动静,眼皮都没抬一下,浑不在意。
卢舟走到他对面坐下,清了清嗓子,拿出公事公办的腔调:
“张东健同学,关于你小说里反映的一些情况,我们需要你做个说明。”
“啥情况?”
张东健这才抬起眼,一脸无辜,
“我写的是明朝万历年间的事儿,白纸黑字的历史小说。
要不……我给您从头讲一段儿?就从‘夺情’风波开始?”
嘿!这小子,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还在这儿跟他打马虎眼!
卢舟眼神里厉色一闪,刚想把脸一沉,说点硬的,
可眼角余光瞟见门口站着没走的保卫科丁科长,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在这儿,来硬的不行。
他只好压下火气,尽量把声音放缓,摆出一副“跟你讲道理”的架势:
“小张同学,你还年轻,有些事情的严重性可能认识不足。文学创作当然有自由......”
他滔滔不绝,从政策讲到导向,从大局讲到个人前途,说得是口干舌燥,唾沫星子都快干了。
可抬眼一瞧对面。
好家伙!张东健那小子,脑袋靠着椅背,眼睛半闭半睁,呼吸匀称,竟像是要打起瞌睡来了!
偶尔还配合着卢舟说话的节奏,几不可察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认同还是瞌睡虫点头。
简直不当人子!
卢舟心里头那股邪火“噌”地又冒了上来,脸都气青了。
可看着门口丁科长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这火,硬是发不出来,憋得胸口生疼。
就在这当口,“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屋里两人同时扭头朝门口望去。
只见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面容带着焦急的中年妇女,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
眼神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牢牢钉在了张东健身上。
卢舟还没反应过来这突然冒出来的是谁,
就见对面一直懒洋洋、甚至有点气人的张东健,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刚才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上充满了一股子戾气,脸上写满了惊讶:
“妈?!您怎么跑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