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投,交上去之后,就跟石沉大海一样,没了音信……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颜文景翻动稿纸的沙沙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自行车铃声。
半晌,颜文景合上最后一页稿纸,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再看向张东健时,脸上那点期待没了,换上了一层薄怒。
“好小子!”颜文景把稿子往桌上一拍,
“我说你怎么有了新小说,不紧着《当代》那边,跑我这儿来了!原来写的是这个!
你是嫌自己身上背的‘罪名’不够多,不够响亮是吧?非得往风口浪尖上凑?”
“颜主编,”张东健一点儿没被吓住,放下茶杯,笑嘻嘻地问,
“您先别急。咱就事论事,您就说,这小说本身,写得怎么样?人物立不立得住?故事感不感人?”
颜文景被他一问,噎了一下。
平心而论,这稿子写得还成,人物活泛。
尤其主角“于百万”那股子从泥地里滚出来的轴劲儿和草根智慧,真像那么回事。
那几个“懒汉”、“浪荡鬼”的弯弯绕绕,也描得有声有色,苦中带乐,盼头里裹着艰难,土腥气扑面。
可要跟《张居正》那股子沉甸甸的筋骨比,就显得轻飘了些,
透着一股子应景的、歌功颂德的味儿。
发在别处,算块好料;
可搁《人民文学》这地界,总觉着差了点火候,不够劲道。
见颜文景捏着稿纸沉吟不语,张东健眼珠子一转,又凑近了些,打起感情牌:
“颜主编,您就权当帮小子一个忙,拉我一把。
我最近可没闲着,正琢磨一个大长篇的架子,等攒巴出来了,我一准儿先孝敬您这儿,成不?”
嘿!这小子,明晃晃地“行贿”来了!
可偏偏,颜文景心里还真有点活络。
他掀了掀眼皮:“又是历史题材的?”
“那必须的!我就好这口儿!”张东健一拍大腿,
“为这个,我没少往历史系周教授那儿蹭课,资料借了一摞,
弄得我导师厉先生差点以为我要改投门庭了呢!”
颜文景一听,乐了。
这小子写历史小说确实有一手,《张居正》就是明证。
要是真有个不错的长篇历史题材,错过了确实可惜。
心里头那杆秤上下掂量了几个来回,看在那个还飘在空中的“大长篇”份上,这后门……开就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