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商人?”林逸皱眉,“能确定是戴毡帽那人吗?”
“不能。邻居说见过戴毡帽的进出,但不是常住的人。”张半仙说,“而且,今天上午,那小院有动静。”
“什么动静?”
“来了辆马车,拉走几个箱子。”小木头接话,“箱子不大,但看着挺沉。马车往城东码头去了,我们跟到半路,跟丢了。”
林逸把今天打听到的信息说了一遍。当铺老板的话、胡百事的话、还有威远镖局可能涉案的线索。
张半仙听完,脸色凝重:“如果威远镖局真接了这趟镖,老陈不可能不知道。但他没提……”
“也许他不知道货是什么。”林逸说,“镖局有规矩,不拆货,不问来路。但如果是保价一万两的货,镖头肯定会多留个心眼。”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陈大勇来了。
他一进门,就沉着脸:“林先生,张老哥,出事了。”
“怎么了?”
“我查了镖局的记录。”陈大勇坐下,自己倒了碗水,一口喝干,“半个月前,确实接了一趟镖,保价一万两,送一批‘玉器’去京城。接镖的是我手下一个镖头,姓马。但……”
他顿了顿:“马镖头三天前押镖出发,按理昨天该到第一个落脚点,传信回来。但到现在,音讯全无。”
“失联了?”
“嗯。”陈大勇脸色难看,“而且我查了接镖时的记录,货主是个生面孔,付了全额保金,但没留真实姓名和地址。只说货到京城后,自有人接。”
张半仙问:“货是什么,看了吗?”
“看了。”陈大勇说,“马镖头拆封验过货,确实是玉器,用锦盒装着,一共七件。但他不懂古董,只觉得雕工好,没注意纹饰。”
林逸心里一沉。七件,蟠龙纹礼器一套,齐了。
“陈镖头,”他问,“接镖时,货主长什么样?”
“马镖头说,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方脸,左颊有颗黑痣。”
戴毡帽那人!
一切都对上了。
赵德昌是障眼法,戴毡帽的汉子是中间人,真正的货——那套蟠龙纹礼器,已经通过威远镖局运往京城。而收货人,是京城的神秘买家。
但为什么马镖头失联了?
“陈镖头,”林逸缓缓道,“您觉得,马镖头是遇到意外,还是……被人灭口了?”
陈大勇握紧拳头:“马镖头走镖二十年,经验丰富,一般山匪动不了他。除非……”
“除非对方本就没打算让货到京城。”张半仙接口,“或者说,没打算让镖局的人活着到京城。”
房间里安静下来。
窗外,天色完全黑了。州府的灯火一盏盏亮起,但在场的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如果马镖头真的遇害,那这批货背后牵扯的,就不仅仅是盗窃案了。
是人命。
“陈镖头,”林逸打破沉默,“能查到马镖头计划的路线吗?”
“能。走镖有固定路线,第一个落脚点是八十里外的青山镇,然后往北,过黑风岭,进河北,最后到京城。”陈大勇说,“我打算明天亲自带人沿着路线找。”
“我跟你去。”林逸说。
陈大勇一愣:“林先生,这……路上危险。”
“正因危险,才更要去。”林逸看向张半仙和小木头,“老先生,您和小木头留在州府,继续盯着赵德昌和那个小院。我和陈镖头去找马镖头和那批货。”
张半仙点头:“行。你们小心。”
小木头想说什么,被林逸按住肩膀:“你留下,帮张爷爷。记录好所有线索,等我们回来。”
孩子咬着嘴唇,重重地点头。
陈大勇站起来:“我这就去准备人手和马匹。明早卯时(早上五点),城北门见。”
他走了。房间里剩下三人。
张半仙看着林逸:“林小子,你想过没有,如果那批货真的关系到前朝秘藏,那咱们卷进的,就不是普通的案子了。”
“想过。”林逸说,“但已经卷进来了,就得查到底。”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州府的灯火,明明灭灭,像无数双眼睛。
有些在明处,有些在暗处。
而他们要找的真相,就在这明暗之间,等着被揭开。
也许,那套蟠龙纹玉器,真的是钥匙。
但打开的是宝藏,还是潘多拉的盒子,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