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小心思,如何瞒得过御座之上的嘉佑帝。
靳一川带回来的信件、包括他的无常簿,嘉佑帝都已经看过了,自然知道孙炼是个什么角色,一个私习天文的糊涂官罢了。
“杖责二十,贬为五官灵台郎!”
为体现一下自己的仁慈,嘉佑帝对孙炼算是从轻发落了,保留了孙炼的官身。
按照大乾官制,钦天监内设五官灵台郎八人,官秩为从七品,职司为观测天象,记录日月星辰变幻、风云气色祥异情况。
孙炼毕竟官至应天府通判,熟读大乾律,听清判决后,一股劫后余生的战栗混着无尽的卑微感激涌上心头,当即在诏狱里哭着跪拜谢恩。
真要按照大乾律判决,他该是个“杖责一百,充做天文生”的下场。
天文生什么级别?没有级别,普通的干部,和孙炼正好对口……不好意思串台了,这是孙炼,不是孙连成,重来。
那天文生是何等身份?不过是钦天监内未入流的预备官员,与寻常胥吏无异,距五官灵台郎的品阶实有云泥之别。
待蹒跚走出诏狱,身上杖伤虽仍火辣辣地疼,可久违的、毫无阻碍的阳光泼洒在脸上时,他竟不由自主地仰起头,痴痴驻足了片刻。
一股混杂着刺痛与温暖的暖流,仿佛自天际直灌入顶门。
这一刻,他真的有点大彻大悟了,半生宦海,汲汲营营,小心逢迎,所得何物?不如这浩瀚星空坦诚纯粹。如今能去钦天监,虽再无仕途可言,可于他孙炼而言,能终日与星辰为伴,了却夙愿,又何尝不是一番造化,一个难得的善终?
孙炼能不能得善终,南京的大小官员并不关心,他们只知道,那个胆大妄为的倭寇,竟然真就摸到了应天府,想让他们不得善终。
松下次郎一路昼伏夜出,在一伙从南直隶流窜到浙江,再投靠到他麾下的山匪的引导下,专走山间小路,直到迫近江宁县,才被人发现,报到了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