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军。
陆辰的手指僵在鼠标上。
他盯着那两个字,大脑有几秒钟的空白。是重名吗?全国叫李建军的人成千上万。但那个笔迹……他下意识地调出手机,翻拍父亲留下的那张四人合影。照片背面,父亲在每个人的名字下方都有一行小标注。李建军的签名,就在照片右下角。
他放大,对比。
两个“李建军”的签名,在“建”字的走之底和“军”字的最后一勾,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书写习惯。
“怎么了?”老刘注意到他的异常。
“这个见证人……”陆辰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李建军。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重名的人多了。”老刘不以为意,“先记下来,回头一起排查。”
陆辰强迫自己冷静。他截取了签名图片,保存到加密文件夹。然后继续往下查。
但李建军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思维里。父亲的三位战友之一,王卫国、李建军、**。如果这个李建军就是那个人,那么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一个转业后成为“民营企业家代表”的人,为什么会成为一个走私管制材料空壳公司的注册见证人?
巧合?
陆辰不相信巧合。尤其是在刑侦这条线上干久了,就知道所有的巧合背后,大概率都有看不见的连线。
“老刘,”他开口,“我去一趟银行。对公账户虽然没流水,但开户需要法人到场或者有公证委托。我去调开户当天的监控和材料。”
“行,快去快回。我这边让技侦查一下那个联系电话的基站定位。”
陆辰抓起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走廊里,他碰见了林薇。
“陆哥,海关的单子拿回来了。”林薇递过一个U盘,“有个细节很奇怪。这批货的报关单上,收发货人都是新科精密,但集装箱封签号在系统里对不上。”
“对不上?”
“海关系统里记录的这个集装箱,应该在三天前抵达上海港,卸的是服装。”林薇压低声音,“但今天在咱们这开箱的,确实是这个箱号,装的却是这些金属粉。只有一个可能——集装箱在中途被调包了。”
陆辰接过U盘,脑子里那根弦绷得更紧了。调包集装箱,这需要港口内部有人配合,或者对物流流程极其熟悉。
“还有,”林薇补充,“我问了缉私那边,这种高纯度金属粉末的源头,很可能来自境外某几个顶尖的实验室或军工合作企业。走私链条的上游,能量不小。”
“知道了,你先回办公室,把情况跟老刘汇报。”
坐进车里,陆辰没有立即发动。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父亲的案子,码头仓库的证据,金属盒子里的照片和笔记本。
现在的走私案,涉及军工级材料的非法流通,见证人栏上李建军的名字。
两条线,在两个不同的时空,似乎正朝着同一个点汇聚。
他睁开眼睛,发动汽车。车子驶出市局大院,汇入上午的车流。去银行的路上会经过高新区,科技园就在那附近。
陆辰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半。他打了个方向,没有去银行,而是拐上了通往高新区的路。
他想亲眼看看那个B7栋402室,哪怕它只是一个虚拟地址。
科技园是新区的地标建筑群,十几栋玻璃幕墙大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B7栋是一栋二十层的写字楼,门口有闸机和保安。陆辰亮出证件,保安客气地放行。
他走进大堂,在楼层指示牌上寻找402室。四楼整层都属于一家创业孵化器,402是其中一个挂牌的办公室单元。
电梯上行。陆辰走出电梯时,走廊里很安静。孵化器的前台坐着个玩手机的年轻人,看到陆辰的证件后愣了一下。
“警察?什么事?”
“我想了解一下402室的租户情况。”
“402?”年轻人查了一下电脑,“哦,那间啊,是我们提供虚拟注册服务的单位之一。就挂个牌,没人实际办公。您要找哪家公司?”
“新科精密材料有限公司。”
年轻人又敲了几下键盘,表情变得有点困惑:“这家公司……三个月前就办理退租了啊。牌子早摘了。”
陆辰的心一沉:“退租了?那现在402室是谁在用?”
“现在是空的,待租状态。”年轻人说,“虚拟注册服务最短租期三个月,到期不续就自动退租。这家刚好到期就退了。”
“退租手续谁办的?”
“都是线上操作。我们把解约协议发到注册邮箱,对方签字寄回,我们就摘牌。”
“注册邮箱是什么?有联系方式吗?”
年轻人把屏幕转过来。注册邮箱是一串乱码似的字母加数字,明显是临时注册的。联系电话就是陆辰他们已经查到的那个座机号。
“退租协议有寄回地址吗?”
“有,我打印给您。”
年轻人打出一张退租协议复印件。陆辰接过来,目光直接落在寄回地址栏。
东海市中山路188号,金茂大厦A座2108室。
而这个地址的收件人,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