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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希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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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在几天之内,就……就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林凡尘听得脊背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无法想象,那究竟是怎么样一幅地狱般的景象。不是血肉横飞的杀戮,而是比杀戮更残忍、更彻底的——从存在层面进行的抹除!

    仿佛为了印证张老头话语中那令人窒息的真实性,窝棚外,一个典型的“空壳人”正机械地、永无休止地重复着某个定格在灾难发生瞬间的动作。那曾是一位铁匠,如今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站在早已熄灭、冰冷不堪、甚至爬满苔藓的铁砧前,双手虚握,仿佛握着不存在的铁锤和钳具,做着单调的敲打姿势。没有烧红的铁块,没有四溅的火星,没有叮当的锤响,只有深植于肌肉骨髓的惯性,驱动着这无意义的、永恒的循环。他的眼神空洞得如同两口废弃千年的枯井,映不出天空的颜色,映不出他人的身影,甚至映不出他自己的倒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肌肉松弛下垂,仿佛一张被随意揉皱后又勉强抚平的糙纸,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已被彻底剜去。有人从他身边匆匆经过,他毫无反应;甚至一块松动的碎石从墙头滚落,擦着他的裤脚落地,他也只是无知无觉地、踉跄地踩过,继续着他那沉默的、令人心碎的“锻造”。

    他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个“人”能被剥夺到何种地步的、最残酷的活体证明。 目睹此景,远比任何言语描述都更具冲击力。

    “那……您和艾娜……”林凡尘从那股几乎让他窒息的沉重悲哀中艰难地收回目光,声音干涩地看向身边的祖孙二人。

    “我们……我们……”张老头猛地搂紧身边的艾娜,浑浊的老泪再也抑制不住,顺着深刻的皱纹蜿蜒而下,“我当时……预感不妙,拉着艾娜和她娘,躲进了后院用来存放薯类的地窖里。那地窖深,出口又用杂物遮掩着……那法阵的灰色光芒,被泥土和层层杂物削弱了大半……我们,我们侥幸躲过一劫……但我还是被逸散的力量波及,很多事记不清了,身体也从此垮了……艾娜她娘……”他哽咽着,浑身颤抖,后面的话语被巨大的悲痛碾碎,无法再说出口。

    艾娜把脸深深埋进爷爷的臂弯里,瘦小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小兽般压抑的、令人心碎的呜咽声:“娘……娘为了堵住地窖门板的缝隙,不让那灰光照进来……她……她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无需多言,林凡尘已然完全明白。这镇子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被强行剥夺的记忆与无声的血泪。这里的每一个“空壳”,都曾是那场以“净化”为名的、可怕实验的活体祭品。皇甫绝那听起来遥远而抽象的“记忆归一”,并非空谈的理念,而是早已化作冰冷的现实,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无数像遗忘之镇这样的地方,套在千千万万像张老头、艾娜这样的无辜者脖颈上!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混合着深沉的悲悯,在他胸中轰然燃起,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这怒火不再仅仅是为了自身那点可怜的遭遇,更是为了这满镇触目惊心的冤屈与悲怆,为了那铁匠失去的锤声,为了艾娜失去的母亲,为了所有被夺走了“过去”的魂灵!

    就在这时,窝棚外,不知何时已悄然聚集了不少镇民。他们大多依旧眼神麻木,如同提线木偶。但其中有那么几个,或许是昨日目睹或听说了林凡尘救治张老头和那汉子的事,那死水般的眼眸深处,竟艰难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摇曳不定的希冀。他们看着林凡尘,如同在无边黑暗的深海中漂泊的溺水者,终于看到了一缕可能来自岸边的灯火。

    “林……林小哥……”一个面色蜡黄、衣衫褴褛的妇人,搀扶着一个眼神空洞、嘴角不受控制地流着涎水的汉子,怯生生地、几乎是匍匐着上前哀求,“求求您……发发慈悲……也给俺家这口子看看吧?他……他以前可是个好木匠啊……现在,现在连俺都不认得了……呜呜……”说到最后,已是语带哭腔。

    林凡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如潮的悲愤,目光扫过妇人那充满绝望与渴望的脸,扫过她身后那痴傻的汉子,再扫过周围那些虽然麻木却隐隐投来关注目光的镇民。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澈与坚定。

    他走到那汉子面前,没有嫌弃他肮脏的衣衫和嘴角的涎水,缓缓将手掌按在其布满冷汗的额头上。

    这一次,他的精神力探入对方混沌的识海时,感受与之前截然不同。他“看”到的不仅仅是无序的混乱,更仿佛“听”到了无数记忆画面、声音、情感被那股灰色力量强行撕扯、剥离时,所发出的、汇聚成一片的、无声的尖叫与哀嚎!那灰色的、冰冷的、属于“净忆使”的残留力量,如同最具腐蚀性的毒液,又如同无数细小的、贪婪的蛆虫,依旧盘踞在识海的角落,顽固地啃噬着最后一点意识的光亮。

    他彻底明白了。他此刻要做的,绝不仅仅是疏导和安抚,更要驱散、净化这些如同瘟疫般残留的皇朝力量!这是一场战斗,在他指尖之下的、无声的战场!

    他屏息凝神,将体内那股因修炼而变得温顺却更具韧性的暖流,全部调动起来,凝聚成更加精纯、更加凝聚的精神力。这股力量,此刻仿佛带着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光”的特性,如同刺破乌云的阳光,又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却又坚定不移地冲刷向那些灰色的残留,将它们一点点地从汉子的识海中剥离、驱散、消融!

    这个过程,远比单纯的梳理要艰难百倍,对精神力的消耗呈几何级数增长。汗水几乎瞬间就浸透了他后背的衣衫,额头上青筋隐现,脸色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但他咬紧牙关,眉宇间没有丝毫动摇,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专注。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妇人紧张得几乎要停止呼吸的注视下,在周围镇民越聚越多、鸦雀无声的围观中,那汉子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震!他空洞的眼睛里,浑浊之色如同被狂风吹动的浓雾般剧烈翻滚、退散,露出其下极度的疲惫与深深的茫然。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仿佛破风箱般的声音,一直流淌的涎水,竟奇迹般地止住了。他愣愣地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妇人,嘴唇剧烈地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但那眼神,已不再是全然的、令人绝望的空洞!

    “……兰……花……”他终于,极其艰难地、模糊地吐出了两个字,似乎是那妇人的名字。

    妇人如同被雷霆击中,整个人僵在原地,随即“哇”的一声,积压了不知多久的悲痛、委屈、绝望与此刻巨大的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爆发出来!她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扑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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