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迷,记得按时吃饭。”
我有点失望,又有点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刚才想说的话,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能改变什么的事。
又坐了一会儿,谢景行起身告辞:“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走了。这本书你慢慢看,看完了可以再跟我说,我那里还有别的。”
“好!我送你!”我赶紧放下手里的书,跟着他一起往外走,心里还在回味着他刚才没说完的话。
走到布庄门口,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江湖志》上,语气带着点叮嘱,又有点担心:“看书归看书,不许学里面的人瞎闯祸,尤其是……不许再爬墙跳院,也不许再去河边那些危险的地方。”
“知道啦知道啦,”我摆摆手,觉得他太啰嗦,“我都多大了,不会那么傻的,你就放心吧!”
他这才放心似的,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像是要把我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才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角,我摸了摸怀里的《江湖志》,又摸了摸腰间温润的桂花玉佩,心里甜滋滋的,比刚吃的桂花糕还要甜,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回到院子里,娘正收拾桌子,见我一脸傻笑,手里还紧紧抱着那本书,笑着打趣:“跟谢大人聊得这么开心?看你这模样,怕是把魂都丢了吧?”
“嗯!”我重重地点头,献宝似的把书递给娘看,“娘你看!谢大人送我的《江湖志》,我早就想看了,他居然记得!”
娘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复杂起来:“青梧啊,你也长大了,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不能再瞒着你了。”
“啥事啊?这么严肃?”我好奇地问,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娘犹豫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拉着我的手,在石凳上坐下,柔声说:“傻孩子,其实……你不是男孩子。”
“啊?”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娘,“娘,你说啥呢?你是不是跟我开玩笑呢?我怎么不是男孩子?我跟大哥一样,都是爹的儿子啊!我从小就跟王二柱他们摸鱼爬树,怎么会是女孩子?”
娘的眼圈瞬间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紧紧地抱着我,声音哽咽:“是娘对不起你,青梧,是娘骗了你这么多年……你真的是女儿身啊。当年你出生时,家里生意刚起步,树敌不少,你爹怕你遭人暗算,就对外说你是男孩,想着等你长大了,家里生意稳定了再告诉你……这一瞒,就瞒了十六年。”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炸雷在耳边响起,瞬间一片空白。
女儿身?
我是女孩子?
这怎么可能?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身上穿的湖蓝色短打,想起这些年跟王二柱他们称兄道弟、摸鱼爬树、掏鸟窝的日子,想起阿莲姐送我香囊时温柔的样子,想起谢景行看我的眼神,想起他送我的虎牌、玉佩,想起他总不许我跟姑娘家走太近……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不真实得可怕。
“不……不可能……”我摇着头,猛地后退了一步,声音都在发颤,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娘,你骗我呢,对不对?我是二少爷啊,我是沈青梧啊!我怎么会是女孩子?你一定是骗我的!”
娘抱着我,哭得更凶了:“是娘不好,是娘让你受委屈了,青梧,是娘骗了你……可你真的是女孩子,是娘的乖女儿啊!你看,你小时候穿的那些小花衣,娘都还收着呢,还有你戴过的银镯子,都在呢!”
怀里的《江湖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书页散开,上面那些侠客的画像瞬间模糊成一片。
腰间的玉佩、虎牌和香囊还在叮当作响,可我却觉得浑身冰冷,像是又掉进了那日冰冷的河水里,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疼。
我是女孩子?
那……谢景行知道吗?
他一直都知道我是女孩子,所以才总送我东西,对我好,又总凶我,不许我跟姑娘家走太近?
还是说……他也不知道,只是单纯地对我这个“弟弟”好?
如果他知道我是女孩子,会怎么样?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好吗?还会送我玉佩,给我带书吗?
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炸开,乱得像一团麻,让我头痛欲裂。
我看着娘哭红的眼睛,看着地上散开的书页,看着腰间那枚雕刻着桂花的玉佩,忽然觉得,这十六年的日子,就像一场荒唐的梦。
而这场梦,在桂花糕甜腻的香气里,碎得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