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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镜像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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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硬的青石板上摔得四分五裂,滚烫的深褐色药汁四处飞溅,不仅弄脏了地面,更在她素色的裙摆上晕开一大片难看的污渍,散发着浓重的药气。

    “绾君!”房内传来老太太带着惊愕与关切的呼唤。

    “没…没事,”周绾君慌忙扶住一旁冰凉的廊柱,才勉强稳住几乎软倒的身体,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冷汗如同泉涌,瞬间就浸透了她贴身的衣衫,粘腻而冰冷。她强忍着那源自灵魂层面的、与周影几乎完全同步的撕裂痛楚,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试图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只让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手…手滑了,没端稳…惊着老太太了,我…我这就去重新煎一碗。”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踉跄着冲回自己那间临时栖身的厢房,反手紧紧插上门闩,背靠着厚重却此刻显得无比脆弱的门板,浑身脱力地滑坐在地。影宅中那生死一线、间不容发的追杀,通过那神秘而残酷的灵魂链接,无比清晰、分毫毕现地反馈到她的肉身与精神,每一个惊险的闪避,每一次刃锋擦过的寒意,都让她感同身受,如同亲历。她知道,周影的状态已是强弩之末,在那猎人不间断的狂暴攻势下,撑不了多久了。为了保护周影那摇曳欲熄的存在之火,也为了保护自己不被这连带伤害彻底摧毁,她被迫一次又一次地、超越自身极限地压榨、催动那并不成熟的镜心术,试图在千钧一发之际,干扰猎人的感知,扰乱其攻击节奏,哪怕只能制造出微不足道的一丝迟缓,换取周影片刻的喘息之机。

    然而,每一次精神力的强行透支与燃烧,都如同在直接剜取她的生命本源,代价是显然而残酷的。她开始出现长时间、大段的记忆断层,有时明明刚刚按照医嘱称量好药材,放入药罐,转身去取水的功夫,回来便对着空了的戥子和尚未点燃的炉火茫然无措,完全忘记了前一刻自己要做什么,只能对着那些熟悉的物件发呆,心底涌起莫名的恐慌。更让她从骨髓里感到恐惧的是,她清晰地察觉到,自己性格中某些固有的部分,正在被一种外来的、冰冷的东西悄然侵蚀、改造。

    一种属于周影的、近乎绝对理性的冷酷与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决绝,开始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迅速扩散,渗透进她思维的每一个角落。往日的优柔寡断、不必要的恻隐之心,在某些危急或烦躁的时刻,会被一种“排除障碍,不计代价”的冰冷念头蛮横地取代。她发现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式变得越来越直接,甚至…趋向于某种高效而残忍的功利主义。

    一次,一个在刘府中惯会看人下菜碟、眉眼高低、大概是得了某些主子默许或暗示的刁钻婆子,故意在给她送来的晚膳中做了令人发指的手脚——饭食不仅冰冷透骨,坚硬难以下咽,更是混入了不少细碎的沙砾和说不清来源的污物。若在以往,以周绾君的性情,或许会选择隐忍不发,或是寻个机会,委婉地向能主事的人提及。但那一刻,连日来积压的恐惧、压抑、愤怒,以及那种灵魂被撕扯的痛苦,混合着那股外来冰冷的意志,如同火山般猛地在她胸中爆发。她甚至没有去看那婆子脸上假惺惺的恭敬与眼底隐藏的讥诮,直接端起那碗令人作呕的饭食,看也没看,劈头盖脸地狠狠泼在了那婆子身上!冰冷的饭粒、菜汤和沙砾顺着婆子油腻的头发和惊恐的脸颊滑落。

    周绾君的眼神在这一刻冰冷锐利得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没有丝毫人类应有的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寒潭,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和心悸的讥诮与刺骨寒意:

    “刘府便是这般待客的规矩?还是你觉得,我周绾君孤身在此,无依无靠,便可任由你们这些趋炎附势的刁奴随意作践折辱?滚出去!若再让我发现你有下次,我定当亲自禀明老太太,仔仔细细说道说道,看看是她老人家的话在这后宅管用,还是你背后那点见不得光的龌龊心思更能只手遮天!”

    那婆子被泼了一身冰冷的残羹冷炙,又惊又怒,原本还想狡辩几句,但一抬头,对上周绾君那双仿佛剥离了所有情感、只剩下纯粹冰冷与审视光芒的眼睛时,竟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仿佛被什么毒蛇猛兽盯上,到了嘴边的污言秽语生生卡在喉咙里,脸色由红转白,最后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跑了,连头都不敢回。而周绾君在厉声呵斥完之后,看着自己因为激动和那股陌生力量驱动而微微颤抖的指尖,耳边回荡着自己方才吐出的、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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