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跟在她身边,研究研究她终竟是何方神圣;她觉着自己下山后的旅途也委实是太过寂寞,索性点了头,留下了这个时呆时灵,嘴巴毒,人却很容易开始委屈的奇怪小道。
——他们就这样结伴而行着,在大鄢的境域内四处游荡了两年,瞧见过北疆下了漫天的雪,也见识过蜀地能遮去日月的山。
江南的春风比西北要和煦一些,京城的星星瞧着又好似是和黔州大不相同。
他们之间的故事,就如同这世上无数写得烂俗的话本子一样——一切起源于一个古怪的意外,一个谁都没能想到的、不大美妙的巧合。
而后他们因着好奇、因着那种讲不清楚的“眼缘”而走到了一起,并在后续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或长或短的事件里,慢慢生出了满腹别样的情愫。
……但很可惜。
不等他们有勇气将自己腹中藏着的、对对方的那种特殊的情愫宣之于口,她便先被她师父的一纸书信叫回了山中,而他也很快就收到他师父的消息,让他尽快赶回京畿的那座道观。
他们就这般硬生生地错过去了——等到再见面的时候,一切已然是彻底的物是人非。
祝岁宁缓缓、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思绪,面前人的一双眼睛,却依然一动不动地紧锁在了她的面上。
她能感受到他瞳底压抑着的那股正翻涌着的痛苦,感受得到他视线内藏也藏不去的留恋。
——他目光近乎贪婪地一遍遍逡巡在了她的眉眼之上,许久后方艰难克制着,逼迫着自己,颤巍巍地闭上了眼睛。
“好了,我该走啦——”楚无星道,他那声线听着竟比刚到时还要在飘忽上一些。
她应声沉默,他却故意像是在开玩笑一般勉强牵了牵唇角,几近祈求地向她提出最后一个请求:“你呢?不送送我吗?”
祝岁宁闻言一愣,遂压着嗓子轻轻道了句“好”。
临到那山路拐角时,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回身将她揽进两袖之内。
女人能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臂正不受控地发着抖——那平素惯来清冷如天上仙人一样的国师低了脑袋,遗落在她耳畔的气息里,带着一线微温的凉: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