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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潮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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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朝暄察觉到了,却又不明所以。

    ……

    他们走出小馆时,沿江的风带着一点湿冷,街灯昏黄,照不亮脚下的影子。

    巷口那家便利店还开着,白色的灯光从玻璃门里透出来,亮得有点突兀。

    顾朝暄说去买点水,就往里走。

    秦湛予没跟进去,他站在外头。

    风有些凉,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着。

    火光在夜里一闪,照亮了他半边脸。

    烟雾绕着指尖散开,他仰头吸了一口,喉结在灯影下轻轻滚动。

    一股压着的烦意,从胸口一点点升上来。

    他不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冷淡、敷衍、退得干净。

    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

    也好像她对谁都能这样,除了陆峥。

    想到那个人,他的手指轻轻一紧。

    那是三年前的事。

    他去杭州,第三次。

    那天雨下得很大,细密的雨丝从天边斜斜坠下,溅在监狱门口的台阶上,薄薄一层水光反着冷色的天。

    秦湛予从警卫楼那头出来,外套肩头一片湿。

    他站在雨棚下,神情沉默,手里还攥着那张未被签收的探视申请。

    那是第三次……她拒见。

    冷空气里全是雨的味道。

    他抬头的时候,远处走过来一个人。

    黑色风衣,伞下侧脸干净利落。

    那人收了伞,脚步一停。

    是陆峥。

    两个人视线对上,谁也没先开口。

    片刻之后,秦湛予低声:“你也来见她?”

    陆峥点头,神色平静:“朝朝给我写了信。”

    “她给你写信?”

    “嗯。”

    秦湛予“哦”了一声,语调听不出温度的轻讽。

    陆峥掏出一根烟递过去。

    两人靠在廊下,风卷着雨气从栏杆缝里钻进来,火光在夜色里一闪。

    烟气散开,带着潮气。

    谁也没再提那个人。

    直到那根烟燃到尽头,陆峥才道:“这地方,不太适合聊。”

    秦湛予没反对。

    他们去了市区一家茶室。

    深木色的墙板,壁灯昏暖,茶席铺得一丝不苟。

    窗外是雨夜的江面,船影晃动。

    秦湛予坐在靠窗那头,衣襟还未干。

    陆峥让人换了新茶,壶里冒出一缕缕白雾。

    “谢谢你那阵子收留她。”陆峥说。

    秦湛予抬起眼,神情淡淡的。“不用你谢。要谢也是顾朝暄亲自来谢。”

    陆峥情绪波动不大,沉默几秒,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他面前。

    “这是三十万。算是那几天的补偿。”

    纸袋厚实,封口整齐。

    秦湛予盯着它,没动。

    过了几秒,才笑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这是朝朝的意思,她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她让我给你的。”

    茶香在两人之间蒸散,氤氲得发闷。

    秦湛予指尖在杯沿轻轻一顿。

    “她说的?”

    “嗯。”

    “她原话是什么?”

    陆峥淡淡开口:“她说,感谢你那几天的收留,让你别再来看她,她不会见你。”

    这句话仿若一根细针,从温柔的茶香里,刺进他的胸口。

    没出血,却疼得慢。

    秦湛予没再动。

    他低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滚烫,顺着喉咙往下坠。

    “那你替我转告她一句——”他放下杯,声音冷静得过分,“事不过三,对她有用,对我也一样!”

    陆峥没回。

    他点头,起身,整理袖口,姿态一贯从容。

    茶室外的雨还没停。

    等门合上,秦湛予才掐灭了那盏蜡烛。

    窗外灯影摇曳,他盯着那只牛皮纸袋看了很久。

    最后,伸手把它推到一边。

    有时候人的自尊心就是那么可笑。

    他给了她三万,她却让人转交三十万,不得不感叹她还是挺有钱的。落魄成那样了还能给他三十万。

    事不过三,对她而言是,对他何尝不是。

    那之后,他再没打听过她的消息。

    也不去想她在里面过得怎么样。

    人嘛,总要学会体面。

    不然那些“我不稀罕”的话,还能靠什么撑着?

    可命运总是爱开玩笑。

    三年半后,在江渚这座陌生的城市,他一抬眼,还是看见了她。

    顾朝暄从便利店出来,手里拎着两瓶水。

    她抬眼,就看到秦湛予站在屋檐下,半截身子藏在阴影里,烟在他指间燃着,橙色的火点一明一灭。

    他没看她。烟雾在他侧脸前缭绕,模糊了表情。

    看上去情绪不太好。

    顾朝暄走过去。夜风有点大,吹乱她鬓角的发。

    她抬手把碎发掖到耳后,把水递过去:“不知道你要什么,买跟我一样的。”

    他垂眼看了她一眼,神情淡淡的,没接。

    顾朝暄心想,他大概又是情绪上来了……

    她蓦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场景。

    那时候她还小,对秦湛予这位从南方来的少年充满了好奇,坐在他外公家后庭院的长椅上,喋喋不休地问。

    他在一旁看书,态度冷冷的,语气不耐的,说:“我要看书,你不要吵我。”

    那一刻,她被怼得愣住了。

    过了几秒,轻轻“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

    可不到两分钟,她又忍不住伸手去摘他旁边石榴树上的花。花瓣落下来几片,正好落在他书页上。

    他皱了皱眉,合上书,起身进屋。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包糖。

    他没看她,把糖放在桌上,说:“小孩子嘴碎,是因为没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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