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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蜀女金陵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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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银生接过水,喝了一口,抹了抹嘴:“是啊,想出去闯闯。”

    “闯?” 老船工笑了,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江南是好,可也不是那么好闯的。那里的人精着呢,不像我们蜀地人实诚。”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刘娥,压低声音,“你婆娘长得俊,嗓子又好,到了江南可得看好了,别被人惦记上。”

    龚银生心里一紧,点了点头:“多谢老哥提醒。”

    刘娥似乎察觉到他们的谈话,抬起头,朝着龚银生的方向望了一眼,目光清澈而平静。龚银生朝她笑了笑,比了个安心的手势。

    日头渐渐升高,江面上的风也变得暖和起来。刀疤脸坐在船头,眯着眼睛晒太阳,手里把玩着一个酒葫芦。刘娥看着他脸上的刀疤,心里有些好奇,却不敢问。

    “王大哥,您这疤……” 一个年轻船工不知深浅地开口,话没说完就被老船工瞪了一眼,悻悻地闭了嘴。

    刀疤脸却不在意,摸了摸脸上的疤,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物件。“这是在瞿塘峡跟水匪干架时留下的。”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喽啰,为了抢一批货,跟他们杀了整整一夜。最后货保住了,我也差点丢了小命。”

    他喝了口酒,眼神变得悠远:“这江水,看着温顺,发起狠来能吞了整条船。你们啊,到了瞿塘峡,都给我警醒着点。”

    刘娥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她从小在蜀地长大,见过锦江的平缓,却从未想过,这江水也能如此凶险。

    第五场

    外景。长江 - 瞿塘峡 - 日

    船行至第三日,进入瞿塘峡。

    两岸的山像被巨斧劈开一般,直插云霄,崖壁上怪石嶙峋,有的像猛兽,有的像鬼怪,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狰狞。江面骤然变窄,水流也湍急起来,江水撞击着礁石,发出 “轰隆隆” 的巨响,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

    船在浪涛中剧烈摇晃,像是一片随时会被吞没的叶子。刘娥紧紧抓着甲板上的木桩,脸色苍白如纸。浪花拍打着船舷,溅了她一身冷水,冻得她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都抓紧了!” 刀疤脸站在船头,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被江风撕得粉碎,“前面就是滟滪堆,小心暗礁!”

    龚银生将刘娥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迎面而来的浪花。他的心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却努力让声音保持镇定:“别怕,有我在。”

    刘娥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但船身的剧烈晃动和耳边的轰鸣,还是让她恐惧不已。

    就在这时,船身猛地一震,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哐当” 一声巨响,甲板上的一个木桶被甩了出去,“噗通” 一声掉进江里,瞬间就被浪涛卷得没了踪影。

    一个年轻船工没抓稳,惊呼着掉进了江里。他在水里挣扎了几下,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把江水,很快就被浪涛卷得没了踪影,连一声呼救都没来得及发出。

    “救人!快救人!” 刀疤脸大喊着,可江水太急,漩涡一个接一个,根本没人敢下去。

    刘娥看着那消失在浪花中的身影,吓得浑身发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生命在大自然面前竟是如此脆弱,像蝼蚁一样,随时可能被碾碎。

    龚银生紧紧抱着她,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的声音也在发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别怕,我们会没事的。你看,王大哥他们都很有经验,我们一定能闯过去。”

    船在瞿塘峡里颠簸了整整一天,像一片狂风暴雨中的叶子。船工们一个个脸色煞白,却不敢有丝毫松懈,紧紧抓着船舵和绳索,额头上的汗珠混着江水往下淌。

    刘娥吐了好几次,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龚银生一直守在她身边,给她擦脸,喂她喝水,自己却滴水未进。

    傍晚时分,船终于驶出峡口。当看到宽阔的江面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瘫坐在甲板上,像是脱了一层皮。刀疤脸让伙夫煮了锅热粥,每人分了一碗。米粥很稀,里面只有几粒米,却没人抱怨。

    刘娥捧着热乎乎的粥碗,手还在抖,却强迫自己喝了下去。她知道,只有保持体力,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未知。

    夜里,刘娥躺在甲板上,听着江水拍打着船舷的声音,像一首低沉的催眠曲。龚银生守在她身边,手里握着根磨尖的铁条 —— 那是他从工具箱里偷偷藏起来的,说是防身用。

    “龚大哥,你说我们能活着到南京吗?” 刘娥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龚银生沉默了片刻,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星星。夜空格外清澈,星星像是撒在墨色绸缎上的碎钻,明亮而遥远。“你看,那颗最亮的星星,” 他指着一颗星星说,“不管乌云怎么遮,它都在那里。我们就像那颗星星,只要心里有光,就一定能走到想去的地方。”

    刘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有一颗星星在墨蓝色的天空中闪烁,像是在指引着方向。她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或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只要心里有光,就不怕路远。

    第六场

    外景。货船甲板 - 日

    船过三峡后,江面渐渐宽阔起来。两岸的风光也变了,不再是陡峭的悬崖,而是连绵的稻田和错落有致的村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给田野镀上了一层金色,偶尔能看到几个农夫在田里劳作,像是一幅流动的画。

    每日清晨,刘娥都会跟着船工们一起起来,帮着伙夫烧火做饭,或是帮着缝补破了的帆。她手脚麻利,又不多言多语,很快就赢得了大家的好感。只是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依然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像针一样扎人。

    这日午后,船停靠在一个小镇补给。刀疤脸带着几个船工上岸买东西,留下龚银生和另外两个船工守船。刘娥坐在甲板上缝补帆,阳光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忽然,她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她,那目光黏糊糊的,让她很不舒服。她回头一看,是那个叫李三的船工。此人三十多岁,一脸横肉,眼睛总是半眯着,像是没睡醒,此刻却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刘妹子,缝得真仔细。” 李三走过来,故意挨着刘娥坐下,一股浓烈的汗臭味混合着酒气扑面而来。

    刘娥往旁边挪了挪,没说话,手里的针线却加快了速度。

    “妹子,你这嗓子这么好,给哥唱段小曲呗?” 李三又凑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轻佻,“唱得好,哥给你买糖吃。”

    “我丈夫快回来了。” 刘娥避开他的手,冷冷地说,声音里带着警告。

    “他回来又怎样?” 李三嘿嘿一笑,露出黄黑的牙齿,“在这船上,还是王大哥说了算。你要是把哥伺候好了,哥跟王大哥说句好话,保你俩在船上不受委屈。”

    说着,他的手就伸了过来,想去摸刘娥的脸。刘娥猛地站起身,手里的缝衣针毫不犹豫地刺向李三的手背。

    “啊!” 李三痛得大叫一声,手背被刺出个血洞,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就在这时,龚银生回来了。他看到眼前的情景,瞬间明白了什么,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冲过来,一把将刘娥护在身后,瞪着李三:“你想干什么?”

    李三捂着流血的手背,恶狠狠地说:“这小娘们不识抬举,我不过是想让她唱段小曲,她就敢用针扎我!”

    “我妻子不是谁想让唱就唱的!” 龚银生怒视着李三,手里紧紧攥着那根磨尖的铁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要是再敢动她一下,我这铁条可不认人!”

    李三看着龚银生眼里的怒火,那怒火像是能把人烧成灰烬。他又看了看龚银生手里的铁条,那铁条闪着寒光,锋利得能割开皮肉。他终究没敢再上前,只是撂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然后悻悻地走了。

    龚银生直到李三走远了,才转过身来,紧张地打量着刘娥:“你没事吧?他没伤到你吧?”

    刘娥摇摇头,眼眶却红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没事,就是觉得委屈。”

    龚银生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第七场

    外景。货船甲板 - 黄昏

    刀疤脸带着人回来了,手里提着几个油纸包,里面是买的肉和酒。李三赶紧跑过去,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把自己说成了受害者,一边说还一边展示手背上的伤口,像是在炫耀什么战功。

    刀疤脸听完,皱了皱眉头,走到龚银生面前:“小龚,李三说的是真的?” 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龚银生刚想辩解,刘娥却抢先开口:“王大哥,是他先动手动脚的,我丈夫只是护着我。不信你看,他手背上的伤是我扎的,可那是因为他想占我便宜。”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闪躲。

    刀疤脸看了看李三,又看了看刘娥,忽然笑了,那笑容让他脸上的刀疤显得不那么狰狞了。“李三,你这德性我还不知道?” 他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让你平日里少喝点酒,你偏不听,现在竟敢欺负到我船上的人头上了?”

    李三没想到刀疤脸会向着刘娥,顿时傻眼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闭嘴!” 刀疤脸厉声喝道,声音像惊雷一样炸响,“罚你三天不准喝酒,再去把甲板打扫干净!要是再敢惹事,就给我滚下船去!”

    李三不敢再说话,悻悻地去打扫甲板了,背影显得格外狼狈。

    刀疤脸转向龚银生和刘娥,脸色缓和了些:“小龚,你婆娘是个烈性子,我喜欢。放心,在我这船上,只要你安分守己,没人敢欺负你们。”

    “多谢王大哥。” 龚银生感激地说,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刀疤脸摆了摆手,又看了刘娥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小姑娘,有骨气。不过这江湖险恶,有时候光有骨气是不够的,还得学会保护自己。”

    刘娥点了点头,把刀疤脸的话记在了心里。她知道,这只是旅途的开始,往后还会遇到更多的困难和危险,光有骨气是不够的,还得有智慧和勇气。

    那天晚上,刘娥躺在甲板上,望着天上的星星,久久没有睡着。龚银生的呼吸均匀而沉稳,显然是累坏了。她看着他疲惫的脸,心里泛起一阵暖意。这个男人虽然穷,虽然没能给她富足的生活,却在用自己的方式拼尽全力保护她。

    “在想什么?” 龚银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刘娥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映着星星的光。“我在想,王大哥为什么会帮我们。”

    “大概是觉得李三确实不对吧。” 龚银生打了个哈欠,显然没多想。

    刘娥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止如此。你看他船上的那些人,个个都不是善茬,可他却能管住他们,说明他很有威信。他帮我们,或许不是因为同情,而是觉得我们还有用。”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超越年龄的冷静,“我会唱歌,你会打银,这就是我们能在这船上立足的资本。”

    龚银生愣了愣,没想到刘娥会想得这么深。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只要能帮我们到江南就行。” 他握紧刘娥的手,“等我们到了江南,我一定好好打银,你也好好唱歌,我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刘娥看着他眼里的憧憬,点了点头。她相信,只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能克服所有的困难,找到属于他们的幸福。

    第八场

    外景。长江江面 - 日(数日后)

    船继续向东行驶,江面越来越宽,两岸的风光也越来越秀丽。远处是连绵的青山,近处是绿油油的稻田,偶尔能看到几座古朴的村落,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刘娥坐在甲板上,望着两岸的风光,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这些日子,她和龚银生渐渐适应了船上的生活,龚银生帮着船工们修修补补,她偶尔会唱几段蜀地的小调,给大家解闷,船工们对他们的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

    李三被罚了三天不准喝酒,老实了许多,虽然看他们的眼神还是带着怨恨,却不敢再找麻烦了。

    刀疤脸偶尔会跟他们聊几句江南的风土人情,说那里的丝绸如何精美,那里的美食如何可口,那里的园林如何雅致。刘娥和龚银生听得入神,对江南的憧憬也越来越强烈。

    “前面就快到金陵了。” 刀疤脸站在船头,指着远处的一片朦胧的影子说,“那就是金陵城的城墙,够气派吧?”

    刘娥和龚银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能看到一道灰色的轮廓,那就是他们向往已久的江南重镇 —— 金陵。

    他们的心里,既兴奋又忐忑。兴奋的是,他们终于快要到达目的地了;忐忑的是,这座繁华的城市,会接纳他们这两个来自蜀地的异乡人吗?

    第九场

    外景。金陵码头 - 日

    船在南京码头靠岸时,正是午后。

    阳光炽烈地洒在码头上,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 —— 鱼腥味、香料味、汗臭味,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繁华气息。来来往往的人摩肩接踵,穿着各色衣裳:有穿着锦袍的富商,手摇折扇,神情倨傲;有扛着货物的挑夫,汗流浃背,步履匆匆;有摇着扇子的文人,神态悠闲;还有牵着马的兵丁,神情严肃。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或焦虑或兴奋的神情,构成一幅鲜活的市井图。

    “这里就是南京啊。” 刘娥看得有些发愣,她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地方。华阳镇的繁华,在金陵面前,就像一滴水汇入了大海。

    龚银生紧紧拉着她的手,生怕在人群中走散。他的手心全是汗,显然也有些紧张。“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再慢慢打听长芦怎么走。” 他在刘娥耳边大声说,声音几乎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

    他们跟着人流走出码头,来到一条繁华的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幌子在风中招摇,上面写着各种字样:“绸缎庄”、“酒楼”、“茶馆”、“客栈”…… 叫卖声、吆喝声、丝竹声混杂在一起,让人头晕目眩,却又充满了生机。

    “两位客官,住店吗?” 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热情地迎上来,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我们‘迎客来’客栈,干净整洁,价格公道,还有热水洗澡呢。”

    龚银生看了看客栈的门面,虽然不算豪华,但还算干净,便问:“多少钱一晚?”

    “上等房五十文,中等房三十文,下等房十文。” 店小二笑眯眯地说,眼神里带着一丝打量。

    龚银生心里一紧,他们身上只剩下不到一百文了,连中等房都住不起。他脸上有些发烫,像是被人看穿了窘迫,低声说:“我们…… 我们再看看。”

    店小二的脸色立刻变了,像是翻书一样快,撇了撇嘴:“没钱还敢出来晃荡?穷酸样!”

    龚银生气得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真想一拳砸在店小二那张势利的脸上。刘娥却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算了,我们再找找。”

    他们又走了几条街,问了好几家客栈,价格都差不多。最后,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了一家最便宜的客栈,每晚只要五文钱。

    客栈的门脸很小,几乎要被旁边的酒楼挡住。里面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汗臭味混合的气息,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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