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懂医理?”
他记得方才她说,出身公侯。
时下医者地位并不算高,最高的太医也不过才五品,世族更是耻于行医,她怎么会懂这些呢?
“不懂,但正在学。”
江明棠说的是实话。
她师父杨秉宗就会医术,之前还教过她人体穴位,以及经脉分布。
但那不过是为她日后习武打基础,至于医术这方面,她还真没深入学习过。
她之所以能说出这些症状,靠得是元宝。
不过,只要能忽悠到迟鹤酒,手段不重要。
她继续说道:“而且不远处就是鱼摊,蝇虫环绕,他说你昨夜呕血而亡,按理来说早该发味了,可是那些蝇虫却一点都没有靠近你的意思,可见你并非死人。”
迟鹤酒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他下次会提前备好腐肉死鱼,争取装得更像些的。
江明棠打量着他:“堂堂七尺男儿,有手有脚,不凭气力养活自己,反而靠这种方式坑蒙拐骗,不觉得羞耻啊?”
“若非是我,怕是旁人真要信了你们,白白给钱了。”
面对她的指责,迟鹤酒叹了口气,潸然泪下,开始卖惨。
“姑娘有所不知,在下身患顽疾,不久于人世,想着死前,从南荒来看看京都风光。”
“可谁料被歹人抢走了行囊,我与徒儿也是被逼得没了法子,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如今我身无分文,连饭也吃不上,怕是要病死他乡了,我死也就罢了,可我徒儿还这么小,我实在是舍不得他呀,只能抛下气节,为他挣些饭钱了……”
听见他说这话,阿笙立马也哭着扑了过去:“师父,我不要你死,呜呜呜呜……”
江明棠看着,似乎有些不忍。
她想了想,又拿出些银子,递到了他眼前。
“这些,够你们回乡了吗?”
迟鹤酒的哭声,在看到那些银子时戛然而止,两眼放光。
这是哪里来的救苦救难女菩萨?
他竭力按耐住拿钱的冲动:“在下与姑娘无甚交情,这如何使得?”
“没关系,你拿着这钱治病回乡吧。”
江明棠说着,将那银子塞到了他手里:“以后莫要行骗了,免得带坏了孩子。”
她叹了口气,眸中有些怜悯,转身离开。
迟鹤酒摸着银子,回过神来,下意识叫住了她:“敢问姑娘家住何处?这些银钱,来日在下必当奉还。”
“不必了,我不差这些。”
“那怎么行?”他严肃道,“受人恩惠,岂有不还之理?烦请姑娘告知。”
江明棠想了想,道:“城南五街,威远侯府。”
而后,登车离去。
迟鹤酒一怔。
威远侯府?
他怎么好像在哪听说过?
良久,迟鹤酒一惊。
等一下!
他记得临走前,听靖国公府的下仆们闲聊时提过,他家世子欲求娶威远侯的大小姐。
该不会,就是刚才那一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