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风险极大。而且,即便有私盐贩子,其要价必然高昂,我们目前的财力,恐怕难以长期大量购买。”
“再难,也要试一试!”胡汉斩钉截铁,“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王司丞,你立刻挑选最精干机敏的人手,组成两支小队。一队设法潜入河东郡,不必接触大宗盐商,目标是找到那些有门路、有胆量的私盐贩子,摸清他们的活动规律、运输路线和交易价格。另一队,沿着黄河两岸,寻找可能的小型盐滩或土盐产地,哪怕产量不高,也能应急!”
“是!”王栓领命,深知责任重大,立刻转身离去。
“李长史,”胡汉又看向李铮,“从现在起,实行战时盐铁管制。所有存盐统一调配,优先保障军队和工匠。民间实行严格的户籍配给制,严厉打击囤积居奇和黑市交易。同时,动员民众,搜集一切可能含盐的物质,比如硝土、碱蓬草灰,尝试用土法提炼,哪怕只能得到一点点,也能缓解部分压力,更重要的是,稳定人心!”
李铮重重点头:“明白!我立刻去办!”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龙骧军镇如同上紧发条的钟表,为了生存而全力运转。市廛的繁荣暂时被对盐的焦虑所取代,但在官府的强力管制和引导下,秩序并未崩溃,反而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坚韧。
王栓派出的两支小队,如同投入惊涛的扁舟,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山野与复杂的势力版图之中。
等待的日子格外煎熬。胡汉表面上依旧沉稳,每日处理公务,巡视防务,甚至偶尔还会去蒙学看看,但他眼底深处的忧虑,却瞒不过身边最亲近的几人。张凉加大了训练强度,用疲惫压制士卒们因可能断盐而产生的不安。李铮则几乎住在了户曹,精打细算着每一粒盐的分配。
十几天后,终于有消息传回。
前往河东郡的小队损失惨重,五人小队只有两人带伤逃回。他们确实接触到了私盐贩子,但对方要价极高,且要求以精铁武器或战马交换,态度倨傲。更糟的是,他们的行踪似乎被刘曜的巡哨察觉,遭遇追杀,三人为了掩护同伴而殉职。
坏消息如同冰水浇头。然而,就在众人心情沉入谷底时,另一支沿黄河勘探的小队,却带回了一丝微弱的曙光。
他们在一处名为“风陵渡”下游的黄河滩涂地带,发现了一些被当地零星农户偷偷刮取的“小盐滩”。这些盐滩规模极小,产出的盐杂质多,味道苦涩,远不能与解池盐相比,官府看不上眼,故而监管不严。小队的人设法与这些农户接触,用随身携带的布匹和少量铁器,换回了几小袋这种粗劣的土盐。
“镇守使,此盐虽劣,但确能食用!”小队头目将一包颜色灰暗、结块粗砺的盐捧到胡汉面前,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那些农户说,只要肯下力气,沿着河滩往下游走,在一些隐蔽的河湾处,还能找到类似的小盐滩!只是采集费力,产量不稳。”
胡汉用手指沾了一点盐末,放入口中,一股浓烈的咸苦味顿时弥漫开来,还夹杂着泥沙感。但这确确实实是盐!
“天无绝人之路!”胡汉眼中终于爆发出明亮的光彩,“立刻组织人手,由工曹牵头,户曹配合,组建‘采盐队’!由这支小队的兄弟带路,前往风陵渡下游,寻找并开发这些小型盐滩!不计成本,不怕辛苦,能采多少是多少!同时,让匠作监想办法,改进过滤和提纯的方法,哪怕只能去除部分杂质也好!”
这道命令如同久旱甘霖,让近乎绝望的龙骧军镇重新焕发了生机。虽然河东大道被堵死,高价私盐无力承担,但这意外发现的、品质低劣的土盐来源,却成了维系生存的关键稻草。
大量的劳动力被组织起来,在军队的保护下,向着黄河滩涂进发。龙骧军镇的食盐危机,暂时得到了缓解,虽然艰苦,虽然品质差,但至少,那令人窒息的断粮威胁,被这混浊的黄河水冲开了一道缝隙。
然而,胡汉和王栓都清楚,这并非长久之计。黄河土盐产量有限,且受季节影响,运输距离也远。石勒的封锁依然如铁桶一般。寻找稳定、优质的盐源,依然是悬在龙骧军镇头顶的利剑。
就在采盐队出发后不久,王栓再次带来了一个令人玩味的消息。
“镇守使,我们潜伏在狼孟邑附近的探子回报,支雄军中也开始出现食盐供应紧张的迹象。似乎……石勒对其麾下各部,包括支雄这样的心腹,也开始收紧物资配给了。”
胡汉闻言,目光微闪。石勒的地盘扩张迅速,但其治理和后勤能力,恐怕也并非铁板一块。支雄的困境,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微小,但值得关注的机会。
生存的斗争,在每一个角落,以不同的形式,激烈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