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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扇门总衙,文书房。
空气里飘着一股陈旧纸张发霉的味道。
苏夜解除了禁足之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这里。
他是东州的官,虽然是得到调令来到京城,但也需要走一遍手续,改换籍案。
尤其是他这次的调动比较大。
直接从东州一个郡的小小捕头,直接升任京城南城治安司的指挥使。
手续极其繁琐复杂。
但他大早上就已经来了,并且说明来意,可直到中午,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文书小吏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眼皮耷拉着,仿佛没看见眼前站着个大活人。
“苏大人,不是下官不给您办。”
“您这‘暂代副指挥使’的文书,按规矩,得先经外勤司备案,查验过往功绩无误,再转功绩司核验身家清白,最后才能送去录档司用印。”
这家伙的语气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尤其是那副姿态,更是让人看了怒火中烧。
“这流程走完,快则三五日,慢则十来天也是有的。毕竟总衙事务繁忙,还得劳烦您多跑几趟。”
刘正雄作为苏夜的手下,自然也是跟他一起来的,可是听到这个文书的话,气的额头上青筋直跳。
他虽然当官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官场上的一些小手段。
以往外调官员入京,只要吏部文书到了,半个时辰内就能领走印信腰牌。
这家伙分明是在故意刁难他们。
“你这家伙……”
刘正雄往前跨了一步,挥舞的拳头似乎就要威胁对方。
苏夜抬起手拦住了他。
“按规矩办,自然没错。”
苏夜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只是盯着对面的文书,淡淡的抛出了一句话。
“陛下下旨让我上任南城,本官既已奉旨到来,那就是听从了陛下的旨意,至于不能及时上任,陛下问起,咱们直接实话实说便是。”
“既然更换印信如此繁琐,那咱们还是先回去等着吧。”
说着话,苏夜转身就走。
那文书看到他真的要走,顿时急了,连忙呼喊:
“苏大人留步!留步!”
说实话,他与苏夜也没有什么仇怨,只是之前得到了他人授意,故意为难而已。
但没想到苏夜连皇帝都搬出来了,他怎么敢继续耽误时间?
更何况,前几天在地牢里发生的事情早就在京城里传开了。
谁不知道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做事的那些人不一定会受到惩罚。
但他这个办事的小吏绝对是第一个被推出去顶缸的。
文书小吏连滚带爬地从案后绕出来,满脸堆笑,额头上全是冷汗。
“下官突然想起来,外勤司那边好像有个加急的通道,专门处理特派官员的文书。您稍坐,下官这就去办!马上就好!”
文书小吏再也不敢耽搁时间,连忙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不到半个时辰。
全套的官印、崭新的官服、以及那块象征着南城治安司副指挥使的腰牌,整整齐齐摆在了苏夜面前。
文书小吏搓着双手,一脸为难的陪笑道:
“苏大人,所有的东西全都已经备好。”
“其实小的也只是听命办事,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大人您也是下面升上来的,肯定可以理解,这次的事情还请您多担待。”
苏夜拿起腰牌,入手沉甸甸的,透着一股冰凉。
他自然也清楚这其中的门道,区区一个小吏哪有胆量胆敢为难自己?
至于背后究竟是谁?这种事情也不能多问。
对方说了也是死路一条。
“放心,我不会为难你。”
“不过我也有一句话,需要你传回去。”
“我虽然没什么大的本领,但也不是任人拿捏,做了就要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苏夜直接带着刘正雄扬长而去。
他不会和一个小人物一般见识,但背后为难他的那个家伙,他一定不会放过。
文书小吏感受到了他的那个恐怖杀气,吓得浑身一颤。
连忙用力点头:
“一定!一定!”
眼看着苏夜终于离开了,文书小吏这才敢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可是他的心里却一片凄苦。
这叫个什么事儿?
大人物斗法倒霉的还是他们这种小人物。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他们位卑言轻呢,谁都能踩他们一脚。
他们只能是想尽办法活下去。
……
前往南城的马车上。
车轮碾过坑洼不平的路面,颠簸得厉害。
刘正雄坐在苏夜的对面,憋了一路的火终于忍不住了。
“大人!刚才为何不让我教训那家伙?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给您下马威!咱们在东州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鸟气?”
他一拳砸在车厢壁上,震得顶棚灰尘落下。
苏夜连忙挥手散去灰尘,拿着那门南城副指挥使的令牌随手把玩。
“正雄,师父走了。”
这并没有回答刘正雄的话。
但刘正雄听到之后却猛地一怔,满腔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瞬间明白了苏夜的意思。
“我们是东州来的外来户,乡下人,师父一走,我们连唯一的靠山都没了。”
苏夜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令牌随手挂在腰间。
抬手轻轻掀起窗帘看向外面繁华的街道,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微妙的神色。
“京城之中的大鱼实在是太多了,我的敌人也太多了。”
“那些人巴不得我们按捺不住,在衙门里闹起来。只要我敢动手,下一刻‘咆哮公堂、藐视上官’的帽子就会扣下来。”
“打几个胥吏容易,杀几个人也不难。”
“但那样,就落入了他们的算计。刚上任就被撤职查办,甚至下狱,这才是他们想看到的。”
“如此一来,不仅会让师父蒙羞,甚至还会让皇帝陛下蒙羞。”
苏夜心里想的很清楚。
如果只是他自己,在京城各大势力眼里,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根本没有人在乎他。
但偏偏他不是。
他是赵山河的弟子,景王子嗣的弟子,差点当了皇帝的赵山河的弟子。
只是这一层关系就注定了他会受到所有人的关注。
尤其是皇帝的谕旨。
直接将他提拔为南城副指挥使,更是引起了各方势力的好奇猜忌。
大家都想知道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又不能直接问。
就只能来试探他这个棋子了。
甚至是说,趁机打击皇帝的威严。
如果苏夜真的犯了什么事情。
那就会有人说,看啊,皇帝陛下亲自敕封的人是个废物,那其他旨意是不是也有问题?
皇帝是不是已经老了?是不是无法管理整个大虞?
京城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
他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了。
刘正雄咬了咬牙,颓然坐回去:“那咱们就这么忍着?”
“忍?”
苏夜嗤笑一声,轻轻摇头。
“你跟我那么久,什么时候见我忍过?”
“只是杀一只蝼蚁没意思,只要让我抓住尾巴,我杀他个天翻地覆!”
刘正雄听到这话顿时激动了起来。
没错,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苏夜。那个凶名震慑整个东州的血捕修罗!
他连忙用力拍拍胸脯。
“大人,我虽然不懂,但什么时候杀人?杀谁?”
“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就动手!”
苏夜看到他这副样子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放心,有你杀人的时候。”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马车已经驶入南城地界。
周围的声音也开始嘈杂起来。
路边全是衣衫褴褛的流民,随处可见的乞丐,还有那些在阴暗角落里窥探的目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骚臭味。
“南城还真是个混乱的地方啊。”
苏夜看着这混乱的景象,轻轻摇头,感叹了一声。
“就是不知道下一个动手的又是谁?”
“不过没关系,不管是谁,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南城治安司衙门。
苏夜才刚刚停下马车,立即就有三个老迈的捕快颤巍巍地走出来。
然后又颤颤巍巍的跪倒行礼。
“卑职恭迎苏大人……”
这三个家伙全都是胡子花白,三人加起来怕是超过一百五十岁。
身上的捕快服松松垮垮,也不知是多少年前发的,补丁摞着补丁。
“这……怎么只有你们几个人,名册上明明写着在编捕快二百人!其他人呢?”
刘正雄下意识掀开从总衙领来的名册,试图对照眼前的人名。
可是他又不傻,自然会数数,三个人和二百个人区别。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为首老捕快继续颤颤巍巍的回答:
“回、回大人……有的调走了,有的病了告假,还有的……领了差事在外头巡街……”
刘正雄顿时怒了,连忙看向苏夜。
“大人!他们又在给您下马威!”
那些家伙什么时候巡街不是?生病了请病假都那么巧合吗?
不早不晚,偏偏就是等到苏夜来上任的时候,竟然集体都有事出去了!
如果不是为了守门,只怕这三个老家伙也不会留下!
这显然就是有人在故意整他们!
“没关系。”
苏夜抬手制止刘正雄的怒火,走上前仔细看了看这三个老杂役。
虎口无茧,掌心虚浮,别说拿刀,怕是拿筷子吃饭都费劲。
这就是毫无武功的杂役还不如个普通的年轻人。
二百人的编制,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这种老杂役,不知道多少是吃空饷!
吃得如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背后的人,根本就没把他这个新上任的副指挥使放在眼里。
甚至可以说,这就是给他准备的一个死局。
就是在故意告诉他,即使有皇帝的旨意又如何?
没兵,没权,没钱,管着全京城最乱的地方,就算你有通天之力,也无处施为。
而且不仅如此,对方的手段决不止那么简单。
或许下一个算计马上就要来了!
苏夜微微摇头,直接吩咐道:
“你们三个继续歇着吧,这衙门里,暂时用不着你们操劳。”
三个老头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苏夜独自站在空旷的院子里,望着那层层叠叠的楼阁。
忽然摇头笑了笑。
“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还真喜欢给人出难题。”
“算了,他既然让我来了,那我就好好做事吧。”
皇帝不可能不知道,直接让苏夜空降南城治安司会遇到的问题。
但他还是下达了这个旨意,其中的用心可想而知。
苏夜不知道对方究竟想对付谁?
只是知道,自己绝对不会任人欺凌。
既然皇帝陛下想利用他搅动京城,那他就做的更大一些!
如此才能看看水底下究竟藏着多少大鱼!
……
三日后。
听雨楼。
这地方在南城算是难得的清净地,建在一处僻静的河湾旁。
细雨霏霏,笼罩着整座小楼。
二楼雅间内,檀香袅袅,掩盖了外面的土腥气。
二皇子李邵昀未着蟒袍,只穿了一袭月白常服,显得温润儒雅。
他正专注于面前红泥小炉上的沸水,手法娴熟地温壶、洗茶,动作行云流水,透着一股子贵气。
“苏捕头,请坐。”
李邵昀抬手示意,笑容温和,没有半点皇子的架子。
“试试这‘雨前青’,南边新贡上来的。父皇赏了
第一卷 第48章 烂摊子与新棋局-->>(第1/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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