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应“降水量7毫米/小时”。
发报键按下的瞬间,南京码头的记忆突然冲破防波堤——1949年4月23日的晨雾中,苏晴将刻着“莫负韶华“的黄铜怀表塞进他掌心,表盖内侧贴着她剪的一绺青丝。“这表走时准,到台北记得每天校准。“她踮脚帮他整理风纪扣时,茉莉花茶的清香混着硝烟味漫过栈桥。此刻怀表指针正沿着表盘里的台风轨迹疯狂转动,仿佛要把时光拧成麻花。
八公里外的中药铺里,老方正把情报胶卷塞进空心的艾草里。这些晒干的艾草将在今天上午九点的祭祀活动中被送到清水祖师庙,那里有“海燕”小组的另一名成员——扮成道士的老张。突然,门板被踹开,王德才带着宪兵冲进来,枪口直指药柜。老方抓起研钵砸向油灯,火光照亮他胸前别着的梅花徽章——那是1937年参加淞沪会战的纪念章。
上午八点十七分,威尔逊站在气象局楼顶,看着技术人员拆卸那个改装过的风向标。发报天线已经被找到,藏在避雷针的铜管里。他拿起一片从林默涵办公桌上搜出的阿司匹林药片,突然注意到药片表面有细微的刻痕——这是微型胶卷的显影剂。楼下传来密集的枪声,他知道老方已经“被自杀”,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那份情报到底发出去没有?
归零
上午九点整,台风眼过境结束,狂风再次席卷台中。林默涵被押上吉普车时,右手始终攥着那包茉莉花茶,牛皮纸在掌心揉出深深的褶皱。他看到观测场的国旗在风中撕裂成碎片,就像苏晴送他的那块丝巾,当年在南京码头被风卷走时也是这般决绝。王德才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把玩着那本黄铜密码本。这个老特务显然没意识到,密码本的真正秘密不在那些复杂的图表里,而在封面内侧——那里用硝酸银溶液写着“海燕归巢”四个字,遇光后会自动消失。
当吉普车驶过柳川大桥时,林默涵突然挣脱宪兵的束缚,打开车门纵身跃入浑浊的洪流。他想起出发前组织上的承诺:“完成任务后,你可以去厦门鼓浪屿开家小小的气象站”。冰冷的河水涌入肺部时,他仿佛看到妻子正在海边晾晒那些印着云图的床单,阳光在上面织就金色的网。
三天后,福州军区司令部收到一份来自台湾的气象电报。译电员发现,6月27日上午七点至九点,台中地区的气压记录有三组异常数据:956百帕对应“导弹”,980百帕代表“部署”,930百帕是“清泉岗”。在随后召开的作战会议上,司令员将铅笔重重敲在地图上:“命令空军,明天拂晓对清泉岗实施饱和打击!”
台北市立殡仪馆的角落里,小陈默默收起林默涵的遗物:一块停在九点零三分的黄铜怀表(表盖内侧刻着“莫负韶华“),半盒阿司匹林,还有本被雨水浸湿的《气象学原理》。他翻开扉页,发现夹着片干枯的茉莉花瓣和半包茉莉花茶——茶包上“晴窗细乳戏分茶“的字迹已洇成淡蓝。窗外,台风过后的阳光正透过梧桐树叶,在地面织就复杂的光斑,像极了密码本里那些永远无人能解的符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