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俯视着这个跪在泥水里的指挥佥事。他并没有去扶,而是将手中那块金灿灿的赵王令扔了过去,“啪嗒”一声掉在刘大成面前的泥水里。
“刘大人,看来你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慢。这瘟神要是等你穿好裤子再去抓,黄花菜都凉了。”陈越声音森寒,“起来!整队!传我的令,扬州卫全员出动,立刻包围城外织造局东郊别苑。哪怕是一只耗子,也不许放跑了。
还有,刘大人,带上脑子,别带嘴。今晚的事,名义上是‘扑灭烈性突发天花’,实际上是在抓谋反的妖党。谁敢多问一句,或者试图给外面通风报信,你不用问我,直接砍了!”
刘大成哆嗦着把令牌捧起来,看清上面的王府规制后,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他一咬牙,那种混迹官场多年的求生欲瞬间让他变了张脸。他从地上跳起来,冲着身后的亲兵怒吼:“没听见钦差大人的话吗?一群饭桶!都愣着干什么?全营集合!不带长枪,带刀!带火油!谁要是慢了半步,老子先剁了他!”
雨更大了。
五百名骑兵裹挟着风雨和泥浆,轰隆隆地卷过扬州城外的官道。马蹄铁踩碎了地上的积水,像是一条奔腾的钢铁洪流,直扑那座隐藏在竹林深处、奢华得像是一座行宫的织造局庄园。
陈越骑在马上,由于医术好但马术一般,身子随着颠簸微微摇晃。赵雪策马跟在他侧后方,她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干练的黑衣,头上戴着斗笠,遮住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只露出一双清冷而警惕的眼眸。
“陈越,”赵雪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有些飘忽,但依然清晰,“如果真的只是普通线索,犯不着这么大动干戈。你刚才给张猛解毒的时候,我看你手在抖。那‘海鬼’身上的东西……是不是超出你的预料了?”
陈越侧过脸,借着闪电的光,赵雪看到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恐惧——那种只有在面对完全未知且无法掌控的科学怪象时,一个医生才会有的本能恐惧。
“雪儿,”他很少这么叫她,除非事态严重到了极点,“我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在搞化学毒品。或者是像之前的尸体那样,做单纯的物理改造。但刚才在雨里,那个怪物融化的时候……我看到它的骨头上,长着类似于‘植物根茎’一样的触须。那是共生。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投毒了,这是在做跨物种的生物杂交。”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土腥气的冷风:“织造局的丝绸,从来都是给宫里和高官用的。如果这‘共生’的技术用在了布料上……你想想,如果整个大明的中枢,从皇帝到大臣,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一层活着的、受人控制的‘皮肤’,那这大明天下,到底是谁的?”
赵雪浑身一震,一股凉意顺着脊椎骨爬了上来。她虽然不懂什么是“生物杂交”,但她在宫斗中浸淫多年,对“控制”二字敏感至极。
“你是说……傀儡?”
“比傀儡更惨。”陈越握紧了缰绳,“是被吸干了精血和意志,还要在死前觉得自己很快乐的……养料。”
说话间,前方的竹林到了。
巨大的庄园在雨夜中像是一头潜伏的巨兽。门口挂着的气死风灯发出惨白的光,把“江南织造·御用重地”那几个金字照得格外刺眼。
数十名穿着统一青衣的护院早已得到消息,手持长棍和钢刀,堵在大门口,组成了一道人墙。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家丁,看那沉稳的下盘和在雨中一动不动的定力,显然都是见过血的练家子。
为首的一个管事,年纪约莫六十上下,脸上却不见一丝皱纹,反而红润得诡异。他穿着一身酱紫色的绸缎长衫,手里转着两颗铁胆,看着如狼似虎冲过来的军队,非但没退,反而冷笑了一声,上前一步。
“吁——!”
陈越勒住战马,马蹄在距离那管事不足三尺的地方扬起,泥水溅了对方一身。但那管事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只是用手轻轻弹了弹衣襟上的泥点子,傲慢得令人发指。
“好大的威风。”管事开口了,声音尖细,带着股太监特有的阴柔,但看他这打扮,又是个有品级的豪奴,“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陈御医了吧?怎么,京城的太平饭吃腻了,跑到这扬州地界来撒野?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配带兵来闯?”
刘大成驱马想要上前说话,那管事眼神如刀般扫过来:“刘千户,咱家劝你把马勒住了。你身上那身皮,是朝廷给的。可你若是再敢往前一步,惊扰了太后娘娘预定的寿礼,明日司礼监的折子递上去,你这身皮,怕是就要变成真正的人皮了。”
这威胁太具体,太恶毒。刘大成脸皮抽搐了一下,硬是把马勒住了,缩在陈越后面没敢吭声。
陈越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红光满面的老
第120章 “突击”织造局别苑-->>(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