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让他给咱们俩名字写在一块儿,下辈子还做夫妻。”
“谁要跟死人写一块。”赵雪破涕为笑,把脸埋在他胸口,眼泪却流了下来,“咱们要活著。还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
次日清晨,通州码头。
薄雾弥漫的河面上,停泊着一艘巨大的五桅楼船。这船比周围所有的商船都要高大,像是一座水上堡垒。
船看起来像是一艘普通的官商大船,船头挂着“太医院”采购药材的黄旗,船尾却悄悄挂着“赵王府”的黑底金字旗,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
这艘船经过了特殊的改造。船身加固了铁皮,能防撞击和火箭。底舱暗藏了防水隔舱和排水系统。最绝的是,甲板下甚至还藏着几门经过伪装的小型佛朗机炮——那是李广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通过兵仗局“忍痛”送来的,虽然数量不多,但火力惊人。
码头上人来人往,搬运工号子声震天。
李成带着一队人马赶来送行。他现在的态度简直是恭敬到了极点,腰弯得像只虾米。哪怕陈越要走,他也不敢怠慢,毕竟干爹的命还在人家手里攥着呢,而且干爹交代了,一定要让陈越“风风光光”地走。
“陈大人,一路顺风啊。”李成指挥着番子把一箱箱“特产”搬上船,那沉甸甸的分量让搬运工都直不起腰,“这里面有些干粮、药品,还有些……‘硬通货’(火药和强弩),都是干爹特意吩咐给您防身的。江南水深,水匪多,有时候这就得靠这些家伙什儿说话。干爹说了,您就是他的亲人。”
“替我谢过李公公。”陈越拱手,“告诉他,他的药引子,我会按月派人送回来,绝不耽误。只要我不死,他就不用怕。让他在京城把家看好。”
“是是是!一定尽心!一定转达!”李成连连点头。
修安和修芸留在岸上送行。
修芸眼圈红红的,把一叠厚厚的银票塞进陈越手里:“大人,姐姐,一定要平安回来。工坊的事您放心,我和修安一定守好。”
“看好家。”陈越拍拍修安的肩膀,“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去找李成,或者是赵王爷。记住,活着最重要。”
修安重重点头:“我懂。您放心。”
“开船——!”
随着一声悠长的号子声,巨大的铁锚被绞盘拉起,带起哗啦啦的水声和泥沙。
巨大的风帆升起,吃饱了晨风,发出“呼啦”的声响。楼船缓缓驶离码头,破开水面,向着宽阔的大运河驶去。
赵雪站在陈越身边,扶着栏杆,海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看着渐渐远去的京城,眼神中既有对未来的迷茫,也有解脱的释然。
“走了。”陈越握住她的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
大船顺流而下,劈开波浪,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尾迹。
码头的人群渐渐散去,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但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在那堆堆满货物的麻袋后面,站着一个戴着宽大斗笠、穿着破旧蓑衣的老头。
他的左袖管是空的,随着江风轻轻飘荡——是个独臂人。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忙着搬货或者讨生活,就像是这里的影子。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像是一块礁石,冷冷地注视着那艘逐渐变小的楼船,目光死死锁定着甲板上的那个身影。
如果这个时候有另外一个人看他,可以看到他眼里有一种类似于鳄鱼盯住猎物时的冰冷与耐心,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仇恨。
他的手里,捏着一只灰色的信鸽。
“咔嚓。”
一声极轻的脆响。他没有把信鸽放飞,而是两指用力,直接捏断了信鸽的脖子。
鸽子甚至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软了下去,温热的尸体在他手中渐渐变凉。
老头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一根细细的丝线。那是一根……在阳光下闪着诡异金色光芒的丝线,跟海鬼脖子上的那种一模一样!
他动作熟练地把金线绑在死鸽子的腿上,打了个死结,然后手一扬。
“噗通。”
死鸽子被抛进了运河里,顺着水流,在浑浊的河水中浮沉,晃晃悠悠地跟在陈越的大船后面,像是一个缀着的信标。
老头压低了斗笠,转身融入了喧嚣的人群,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风中似乎飘来一句极轻的低语,被浪花声掩盖:
“鱼入海了……网该收了……”
大运河的水波荡漾,深处仿佛有什么巨大的阴影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