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再是嘶鸣,这是濒死的爆炸!
强酸和重金属毒素顺着“血管”瞬间传遍母虫全身。那种凝固蛋白质的力量,就像是把滚烫的铁水灌进了塑料管。
母虫的身体开始剧烈僵硬、抽搐、碳化。那些原本金色的触须像是断了电的电线,失去了光泽,噼里啪啦地炸裂、脱落。
它体内的液体沸腾了,要把自己从内部炸开!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
母虫的主体在金棺中炸裂成无数碎片,黑色的毒血四溅。
那种冲击波直接把陈越震飞了出去,重重撞在金棺的边缘,晕了过去。
金棺塌了。底座下的机关被破坏。
整个地下洞窟因为这次剧烈的震动和母虫死亡带来的能量失控,开始崩塌。四周的墙壁开始出现坍塌。
“完了……全完了……”赵天恒看着那摊烂肉,双膝跪地,眼神空洞。他精心策划几十年、牺牲了无数人命堆砌起来的长生梦,被一个小牙医,用一把钻子,钻透了。
“轰隆!”
一块巨石砸下来,将赵天恒永远地埋葬在了这场大梦里。
……
“大人!醒醒!快醒醒!水要灌进来了!”
张猛摇晃着陈越。
陈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浑身散架了一样疼。
洞窟正在崩塌,水流变得狂暴,像一只发疯的巨兽要把他们吞噬。水位已经涨到了胸口。
“走!”
张猛一把拉起陈越,两人顾不上伤痛,拼命往来时的水道游去。
身后的轰鸣声越来越大,那是整个地宫在毁灭。碎石不断落下,激起巨大的水花。
陈越感觉自己的肺要炸了。氧气早就在搏斗中耗尽了。猪尿泡也没了。他全凭着一股求生的意志,憋着最后一口气在划水。
黑暗,无尽的黑暗。冰冷刺骨的水。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暗河里的时候。
前方,出现了一抹淡淡的、蓝色的光。
那是……出口!是太液池的水面!
“噗——!”
两人奋力一跃,破开水面。
“呼——呼——!”
属于清晨那带着荷花香的新鲜空气涌入肺部,火辣辣的疼,却又无比甜美。
陈越贪婪地呼吸着,感觉像是获得了新生。
他们浮在太液池上。周围是盛开的荷花。
此时,东方破晓。
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洒在紫禁城金色的琉璃瓦上,也洒在他们狼狈不堪、满是血污的脸上。
水面上的波纹渐渐平息。那些原本浑浊、带着虫卵的水,随着源头的毁灭,正在迅速变得清澈。
天亮了。鬼该回地狱了。
陈越和张猛爬上岸,瘫倒在草地上,看着天空,想笑,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赢了……大人,咱们……赢了……”张猛大喘气。
陈越手按着胸口,想平复心跳。手却碰到了怀里有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伸手进去,摸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在金棺里搏斗时,不小心从那具干尸(废太子)的腰带上扯下来的。当时太乱,他随手塞进了怀里。
此刻,借着晨光,他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块玉佩。
羊脂白玉,雕工精细,刻着缠枝莲纹,莲心一点翠。
陈越的瞳孔猛地收缩,手开始发抖,比刚才杀虫时还要抖。
这块玉佩……
和那天晚上在赵雪身上掉出来的那块,不论是质地、纹样,甚至那个只有顶级工匠才懂的收刀痕迹,竟然……是一对!
那是只有皇室直系配偶或者至亲才能佩戴的“鸾凤和鸣,阴阳相扣”佩!
废太子的尸体上有这一半。赵雪有另一半。
赵雪……到底是谁?
她绝不仅仅是什么罪臣之后。
她是……废太子的遗孤?!是这大明朝最危险的那个……“公主”?
她是这个巨大阴谋的幸存者,还是……参与者?
陈越抬头,看向远处皇宫的深处,尚服局的方向。赵雪应该就在那里,在某个角落里等着他。
这一次,他没有感觉到胜利的喜悦,只感到一种比面对“海鬼”还要无法逃避的宿命感,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原来真正的危机,从来不是虫子。
而是人。
而那个人,却是他最爱、也藏得最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