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苍白如纸,唇缝渗出血丝,顺着下颌滴落在衣襟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她的双手交叠于心口,掌心仍燃着微弱的心火,那火焰已不似白日里炽烈如阳,反倒像将熄未熄的余烬,在寒风中苟延残喘。
她强行以自身心火为引,贯连所有弟子命脉,立下“同命共承”之契。
此举逆天而行,耗损的不只是灵力,更是本源寿数。
每一根金针落下,都像是从她心头剜去一块血肉。
萧临渊眸色骤沉。
他曾见她杀人于无形,也曾见她立于瘟疫城头,白衣胜雪,手握生死;他见过她冷笑撕碎权贵阴谋,也见过她冷眼直面皇权逼问。
可此刻的她,像是一盏即将燃尽的灯,光芒微弱,却仍执拗地不肯熄灭。
他没有出声。
只是缓缓走近,抬手覆上她后背。
掌心相贴的瞬间,异变陡生——
他体内蛰伏多年的毒脉金纹骤然苏醒,蜿蜒如龙,自脊骨攀爬而上,与她残存的心火隐隐共鸣。
那曾吞噬他半生清明、令他癫狂嗜杀的剧毒,此刻竟化作一丝温润生机,顺着经络渡入她体内!
云知夏浑身一震,猛然回头。
四目相对,她怔住。
那双曾写满冷漠、怀疑、执念冰封的眼,如今沉静如深潭,映着她摇曳的火光,也映着她苍白的脸。
没有质问,没有逼迫,只有一句低哑至极的话,轻轻落下:
“你说病人可以喊疼……那我替你说——你该歇了。”
一句话,如重锤砸进心湖。
她喉头一哽,几乎失控。
可她终究没倒下,只是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情绪。
她不是不想歇。她是不敢歇。
一旦闭眼,那些被她压下的痛楚、记忆、责任便会如潮水反噬。
小药的抽搐,白枯禅体内游走的旧咒,根僧断腿处复发的腐气……还有那缕藏在灰烬里的幽蓝火苗——她知道,药神祭司的残念未死,它在等她力竭。
可现在……有一个人,竟用自己最危险的毒脉,为她续命。
她凝视着他掌心与自己相贴之处,轻声道:“你会后悔的。”
“不会。”他答得干脆,“我若护不住你,还配做什么靖王?”
话音未落,殿外忽起异动。
药心根所在之地,泥土翻涌,新芽疯长,一夜之间竟抽出三尺青茎,叶片舒展,每一片上都浮现出血色字迹,宛如刀刻:
“活药引现,轮回将断。”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某座荒庙,残符突燃,黑影跪地嘶吼,声音扭曲如鬼哭:
“你不是沈未苏……你是药族的……终结者!”
而药语堂顶,云知夏独立风中,黑袍猎猎,仰望星空。
她手中金针微颤,针尖映出一行无人见过的古字,泛着幽光,仿佛来自远古的审判:
“药非殉道,人不为祭。”
她嘴角微扬,眸光如刃。
我不是终结者——
我是新药语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