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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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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他把玉佩递给王老先生,“您知道看井人的后人在哪吗?”

    王老先生接过玉佩,摩挲着:“早搬走了,不过我记得地址,明天寄过去。”他抬头看了看老槐树,“都说红鲤巷藏着秘密,其实啊,藏的都是人心。”

    暮色渐浓,书坊的灯又亮了。林默看着窗外被风吹动的槐树叶,突然明白——红鲤巷的故事,从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是些普通人的执念、善意和和解,像老槐树的根,深深扎在土里,盘根错节,却总能在春天抽出新绿。

    江晚棠端来两碗绿豆汤,轻轻放在桌上:“别想了,明天咱们去沉塘看看,说不定能捞点别的念想。”

    林默笑了,拿起勺子舀了口汤,甜丝丝的,带着夏末的清爽。

    是啊,日子还长,故事还多。红鲤巷的风,总会把新的故事吹过来,也会把旧的执念吹散开。重要的是,他们都在这儿,守着这方小天地,等着下一个晨光漫进书坊的窗。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默、江晚棠和苏妄生就扛着铁锹来到沉塘边。塘里的水早就干了,积着半塘黑泥,杂树丛生,只有塘中央隐约能看出个凹陷——那就是王老先生说的老井位置。

    “这泥看着就深,”苏妄生用铁锹戳了戳,黑泥“咕叽”陷下去半尺,“真要挖?说不定挖出些破烂罐子。”

    江晚棠蹲在塘边,捡起块碎瓷片:“你看这瓷片,青花纹的,像民国的物件呢。”她擦了擦泥,上面果然有朵模糊的缠枝莲,“说不定真有老东西。”

    林默挽起袖子:“挖吧,就算没金条,看看井里到底藏着啥,也算给红鲤巷的旧事画个**。”

    铁锹插进黑泥,发出沉闷的声响。起初挖上来的都是烂树叶和石块,挖到半人深时,苏妄生的铁锹突然“当”地撞在硬物上。

    “有东西!”他眼睛一亮,小心地扒开周围的泥,露出个生锈的铁盒子,巴掌大小,锁扣早锈成了疙瘩。

    林默接过盒子,用石头砸开锁,里面铺着层油纸,裹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不是金条,是叠泛黄的信纸,还有枚银质的哨子,哨子上刻着个“守”字。

    “这是……”江晚棠凑过来,拿起信纸念,“‘阿桂,井快填了,你别等了,我跟着队伍走了,哨子你留着,听见哨声就知道是我回来’……这是情书?”

    信纸一共三封,字里行间都是不舍——男人要去参军,让叫“阿桂”的姑娘等着,说胜利了就回来娶她,还说把攒的“家底”埋在井里,等回来盖新房。最后一封没写完,墨迹晕开,像是滴了水,只留下“我在南边负伤了,可能……”

    “阿桂?”苏妄生突然一拍大腿,“我奶奶就叫阿桂!她说爷爷当年去参军,再也没回来,她等了一辈子,临终前还摸着个旧哨子哭呢!”

    林默拿起那枚银哨子,吹了一下,虽然发不出声,却能想象出当年的情景:年轻的男人吹着哨子告别,姑娘攥着哨子站在井边,看着他消失在巷口……

    “原来你爷爷没藏金条,”江晚棠眼眶发红,“他藏的是给阿桂的念想啊。”

    苏妄生捧着信纸,手指都在抖:“我奶奶等了一辈子,总说他会回来,原来……”

    林默拍了拍他的肩,没说话。黑泥里还埋着个粗瓷碗,碗底刻着“桂”字,应该是阿桂当年送饭用的;还有半块绣着并蒂莲的手帕,针脚细密,显然是姑娘的手艺。

    “这些才是真正的‘宝贝’啊。”林默把东西小心地放进盒子,“比金条金贵多了。”

    太阳升起来时,他们把铁盒子带回书坊,摆在最显眼的架子上。苏妄生找了个玻璃罩扣着,下面垫着红布,像个小小的纪念馆。

    “我奶奶总说,‘等不到人,留着念想也行’,”苏妄生看着那些信纸,突然笑了,“现在念想全找着了,她在天上肯定踏实了。”

    江晚棠拿起哨子,用软布擦去锈迹:“说不定你爷爷当年是想回来的,只是没机会……这哨子就算他‘吹’过了吧。”

    林默望着窗外的老槐树,风一吹,叶子沙沙响,像有人在轻声说“我回来了”。他突然明白,红鲤巷的每个角落都埋着故事,有的圆满,有的遗憾,但只要有人记得,这些故事就永远活着。

    傍晚时,陈婆婆来书坊串门,看见盒子里的东西,突然指着手帕说:“这针脚,是我妈绣的!她年轻时给阿桂当伴嫁丫鬟,说阿桂的嫁妆里就有块这样的帕子!”

    又一段记忆被接上了。林默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1948年,阿桂的哨子与信。”

    本子越来越厚,红鲤巷的故事,还在继续生长。

    陈婆婆的话像钥匙,打开了更多记忆的锁。她回家翻出个落满灰尘的樟木箱,从底层摸出本绣花样册子,里面夹着张泛黄的合影——两个扎辫子的姑娘并肩站着,一个穿蓝布衫,手里攥着块并蒂莲手帕,另一个穿碎花裙,正是年轻时的陈婆婆母亲。

    “左边这个就是阿桂,”陈婆婆指着照片,眼里闪着光,“我妈说,阿桂姑娘性子烈,当年为了等你爷爷,拒绝了好多说媒的,说‘要么等他回来,要么这辈子就一个人过’。”她又翻出个银镯子,上面刻着“守”字,“这是我妈后来给阿桂的,说‘守不住人,守住自己也行’,阿桂戴了一辈子,临终前给了我妈,让她转交给‘懂这些的人’。”

    苏妄生接过镯子,和那枚哨子放在一起,银器碰撞发出轻脆的响,像在对话。

    这事很快传遍了红鲤巷,街坊们像是被勾了魂,接二连三地往书坊送东西。张大爷抱来个旧收音机,说是当年他爹从战场上带回来的,“能收到远方的信号,阿桂总借去听,说说不定能听见她男人的声音”;李婶拿来双布鞋,“我奶奶纳的,说阿桂等得脚都肿了,特意做了双软底的”……

    林默和江晚棠找了个大架子,专门陈列这些“阿桂与他的念想”,还在旁边放了个本子,让来的人写下自己知道的碎片。本子上的字迹越来越多,有的歪歪扭扭,有的工工整整,慢慢拼凑出一个更鲜活的阿桂:她会坐在井边绣帕子,会对着收音机流泪,会把送来的媒人骂走,却总在深夜给巡逻的兵哥递热水——因为“都是穿军装的,看着亲切”。

    “原来她不是只会等,”江晚棠翻着本子,笑着说,“她活得可认真了。”

    这天,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走进书坊,盯着架子上的银镯子看了半晌,突然红了眼眶。他从包里掏出个一模一样的“守”字银锁,声音发颤:“我爷爷留的,说他当年对不起个叫阿桂的姑娘,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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