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的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泪,嘴角却咧开一个僵硬的笑。
整个杨家村,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嗡嗡作响。
突然,就在村民们围着杨景家门口七嘴八舌说着话时,村道尽头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夹杂着几句呼喝,喧哗着由远及近。
“官差!是官差来了!”
有人眼尖,看清了来人的装束,顿时惊呼一声。
围在门口的村民们都是一惊,连忙回头望去。
只见尘土飞扬中,一队人马正往这边赶来,为首的是匹神骏的黑马,后面跟着七八匹高头大马,马上的人个个身着亮闪闪的盔甲,腰佩长刀,看着威风凛凛,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赫然是一股正规的官府兵士。
而在这队兵士前头,骑着一匹白马的是个穿着青色长衫的老者,颔下留着一撮山羊胡,面容清瘦,看着倒像个读书人,与周围甲胄鲜明的兵士格格不入。
“吁——”
山羊胡老者勒住缰绳,队伍在离杨景家还有十几丈远的地方停下。
他目光在前方众人聚集处缓缓扫过,望着围观的村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抬手示意了一下。
旁边一个膀大腰圆的兵士立刻翻身下马,几步冲到不远处一个正缩着脖子看热闹的村民面前,问道:“你可知杨景杨大人家在何处?”
这世道,恶兵如匪。
那村民被这模样凶神恶煞的兵士一吓,腿肚子都快转筋了,结结巴巴地抬起手,颤颤巍巍指向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杨景家门口:“在……在那边……就……就是人最多的那户……”
山羊胡老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旋即对着周围的兵士呵呵一笑,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几分威严:“下马吧,随我走过去。”
说罢,他率先翻身下马,动作虽缓,却自有气度。
身后的兵士们也纷纷利落地下马,牵着缰绳,跟在老者身后,朝着杨景家的方向走去。
马蹄踏过泥土的声音停了,甲胄摩擦的轻响却愈发清晰,让周围的村民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喧闹声都小了许多。
“这——乖乖.”
看着那队兵士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来,围在门口的村民们心里都突突直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谁没听过兵匪一家的说法?
寻常时候在路上撞见个把兵卒都要绕着走,更何况是这么多穿着崭新盔甲、气势汹汹的魁梧汉子,那股子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让让,快让让!”
有人低声招呼着,村民们连忙往两边退,硬生生让出一条宽敞道路出来,连大气都不敢喘,眼睛却忍不住偷偷往兵士们身上瞟。
那盔甲在日头下闪着光,腰间的长刀鞘漆黑锃亮,一看就不是寻常货色。
杨老三站在人群最前头,看得最是清楚。
他常年往县城跑,见过不少兵卒,可眼前这些人与他平日里见到的截然不同。
寻常兵卒虽也戴头盔、着甲胄,可精气神大多带着一股子松散,哪像这队人,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连走路的步子都透着一股劲儿,身上的盔甲更是连半点锈迹都没有,崭新得像是刚从铁匠铺里打出来的。
“这……这是……”
杨老三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忽然想起前几年在县城见过的一次县尊出行。
当时县尊的马车前后,就跟着这么一队兵士,精气神、装备模样,都和眼前这队人一般无二!
“县尊亲兵!”
一个念头跳进脑海,杨老三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县尊那可是鱼河县的天了,是他们这些泥腿子连仰望都觉得奢侈的存在,他的亲兵更是百里挑一的精锐,怎么会跑到杨家村这种小地方来?
“对了,是因为杨景,他中举了,这是县尊特意派人前来报喜啊!”
杨老三缩了缩脖子,看着那队亲兵簇拥着山羊胡老者越走越近,心脏砰砰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