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身体要紧。一切安顿下来再叙不迟。”
蒋百里却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间的腥甜,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不妨事……老毛病了。
牢狱之地,阴湿晦暗,能留得残躯出得囹圄,见到今日之东北,已是天幸。这口血,吐出来,反倒畅快些。”
他的话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倔强与傲骨。
一行人簇拥着蒋百里来到温暖的会客厅。
落座后,侍从奉上参茶。
张汉钦亲自将茶盏端到蒋百里面前,恳切地道:
“先生请用茶,暖暖身子。”
待蒋百里饮了口参茶,气息稍平,张汉钦忍不住愤然道:
“先生大才,寰宇皆知!
常南京竟如此昏聩,不仅不能用先生,反加以桎梏梏,致先生身心受损!
他日若见此人,汉钦必为先生讨个公道!”
蒋百里淡然一笑,那笑容中充满了看透世事的沧桑与无奈:
“公道?
于现今之南京,何来公道可言?
彼视我辈为异己,能用时则用,不能用时则弃如敝履履。
能活着出来,已是各方角力、舆论沸腾之结果,岂敢再奢求其他?”
杨宇霆接过话头,他的分析则更为冷静透彻,如同手术刀般剖开常委员长的心术:
“少帅有所不知。海宁先生之才,于常氏而言,非福乃祸。”
他顿了顿,继续道:
“先生曾任保定军校校长多年,门下桃李满天下。
如今南京军中栋梁,如陈辞修(陈诚)、张文白(张治中)、顾墨三(顾祝同)等,皆出自保定,名义上皆尊先生为师。
若让先生掌兵,届时这些高级将领在军中听校长的,还是听总司令的?此其一。”
“其二,黄埔系虽为常氏嫡系,但其教官骨干,多数亦为保定前辈。
论起辈分,常氏可称黄埔学生之‘师父’,而海宁先生,则是‘师祖’一级。
这尊卑伦常,在极重派系嫡庶的常氏心中,乃是大忌。
他岂容一个声望、辈分皆高于己之人,掌实际兵权,动摇其根本?”
“其三,先生学贯东西,留日、留德,深谙现代军事,著述等身,社会声望极高,且曾以死明志,风骨凛然。
常氏既无魄力杀之以除后患(恐激天下大变),亦无胸襟用之以其才。
故而,唯有‘冷藏’一策:
给一个高级顾问的空衔,予一份优厚的俸禄,束之高阁,既不让你死,也不让你活,更不让你真正发挥作用。
如此,方可安心。”
蒋百里听罢,再次自嘲地笑了笑,轻咳两声,道:
“邻葛剖析,入木三分。
‘冷藏’二字,确是我在南京数年之写照。
名为中将顾问,实同囚徒。也好,若非如此‘冷藏’,我今日又如何能北上,见到这黑土地上的勃勃生机?”
他话锋一转,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直视张汉钦:
“汉钦,闲言少叙。
老朽此番北上,非为叙旧诉苦。
我且问你,如今东北军秣马厉兵,剑指旅大,总攻在即。
依你之见,攻克旅大之后,棋局又当如何布设?”
张汉钦见蒋百里直接切入核心,精神一振,挺直腰板,将自己深思熟虑的战略和盘托出。
他语气坚定,充满自信:
“不瞒先生,旅大之敌,已是瓮中之鳖!
我重炮旅连日轰击,已将其核心工事摧毁严重,敌寇困守孤城,外无援兵,内无粮草,覆灭
第135章 国士无双-->>(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