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煞白,手抖得按不下手印。
“徭…徭役?公差,是不是弄错了?胜儿他还没满十七…”
“丁籍册上白纸黑字,岂能有误?”差役不耐地打断,“律法如山,到期不至,以逃役论处!”
他将竹简往前一递,“速速画押!”
李胜上前一步,扶住浑身发抖的父亲,目光扫过竹简,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
手续齐全,看似无可指摘。
“有劳公差了。”
他语气平静地取过笔,代父亲画下押,“三日内,必至县衙报到。”
差役似乎有些意外他的镇定,看了他两眼,收回竹简正欲转身离去。
“二位公差请慢,请问我儿今年去县中服役,是担任的正卒还是更卒?”
说话间他又抓了两把钱币给他们递了过去。
这次两个差役都没有收李昌的钱,其中年长的差役语气缓和的说着。
“今年不同往日,郡中征召人手前往云梦一带驻守。”
他言尽于此,不再多说,与另外一人离开了这里。
院门关上,李屠夫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那袋补偿,眼神发直。
要是早知道如此,他宁愿县里不要派人前来给他这笔补偿。
其实他这全是自我安慰之举,律法严苛之事他自己非常清楚。
当年他就是因去郡中担任一年正卒,这才没能在妻子身边照顾,从而导致她身体亏虚,在生下李胜没几年就走了。
这些年来,为了照顾李胜,他年年破财打点县中差役,总算将其服徭役的地点安排在了清水集对岸的里耶城中,只需担任一名守卒。
他刚刚喊住差役,就是想问清楚具体情况,也好提前打点。
但看那两位差役的态度,他知道这件事情难办了。
这可是去边境驻守的危险活,胜儿他还没有成家呢!
李胜弯腰拾起那几串微沉的钱和布,神色沉静。
江湖的风波暂息,世俗的枷锁却悄然勒紧。
身不由己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父亲,”他开口,声音沉稳,“没事,我去便是。”